那这样是真的尴尬了,要是平常一堆人还能用别人的比赛冲冲风头, 结果只她一人,明天定是要满城风雨了。
标题她都帮着想好了:
魏家长女不自量力,单挑武忠兰输的很惨,笑死, 竟有人敢赌魏樱赢。
没等她想完, 一旁的煜恣风就凑了过来,轻声道:“我相信你。”
魏樱的心神微微定了定, 转头对煜恣风苦笑了下。
她的名声怎样到不要紧,可是这人攒了小半生的钱, 她若是输了去,恐怕一生良心难安。
可是已经没有后悔的道理, 她原本是想探探风向,可这已经轮到她了,按照规矩不上就是弃权,直接输。
她咬咬牙,道:“好!来,你们谁能借我把剑?”
此言一出,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能想到,魏樱竟然连自己的剑都没有?
顿时,在场中冒险想以小博大的人都面露苦涩,心道真是不该贪财,还押了她点。
而煜恣风也愣了愣,他却是忘了魏樱没剑这回事了,但他随后就镇定下来,郎声道:“煜葂,去把家里我新买的剑给我拿来!”
煜葂:“......”我是专门跑腿打酱油的吗?
但她也不敢耽搁,只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溜烟跑去了。
武忠兰见气氛异常,于是蹲下来,将手肘撑着膝盖,笑道:“不妨你用我的,我用小厮的就是了。”
一时间,场子立刻就热了起来,欢呼声一片,毕竟武忠兰的意思很明显:我纵使用普通的剑,也一样把你打的落花流水。
这可不仅仅是她俩的恩怨,更牵扯到世仇。
武忠兰的奶奶和魏樱的奶奶当时同任丞相,武家家主时任左丞相,魏家家住时任右丞相,官场上武家更胜一筹,可是论民众的心之所向与威望,却是魏家更胜一筹。
两家一直暗中结下梁子,要挣个第一。
可惜,谁曾想,到了两家的下一代,却又天翻地覆了。
武忠兰的娘亲战死,武家获万千荣宠,而魏母生性资质愚钝,又无甚成就,家业已然砍去大半了。
众人没有说出口,可众人总觉心知肚明:
恐怕到了魏樱这一代,只怕是给武忠兰提鞋都不配了。如此窝囊废,泯然众人矣的魏樱,早晚是要把家业败光的。
这时,只听一个清冷又克制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思绪,只听那人道:“不妨用我的吧。”
魏樱抬首,只见祝敛坐在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是与她不识一般。
祝敛一向很少抛头露面,台下的人又寄居小城镇多年,自是没不知道那位说话的儒雅公子哥模样的人是谁,自然抓耳挠腮,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知晓真相的武忠兰却是脸色一变,脸色臭的要命。
魏樱担心武忠兰再误会些什么,于是坦率一笑,指了指煜恣风,道:“不必了,我只信得过他。”
台上祝敛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沉默了几秒,她又怕武忠兰自此以为祝敛和她旧情未了,成亲后再给祝敛脸色看。
于是,她笑了一下,随口胡扯道:“您的心上人不是您的青梅竹马,很巧,我的心上人也不是,所以您不必担心。”
只是,说完这话,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煜恣风。
而煜恣风原本对祝敛说的这话耿耿于怀,可魏樱突然说的话,却是把他的注意力全吸走了,使他忍不住敛了下眼睫。
她的心上人是谁?不是祝敛......可平常她也未曾再和什么男子有过密切联络啊。
顿时,嫉妒不甘,失落痛苦,期盼又觉得不可能的心情一时涌上心头,让他痛的想哭,只觉身体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只是闷闷的,却没有流血。
这种感觉,就像是养了很久的童养夫跟别人家跑了,明明是他照顾孩子似的保护着魏樱,魏樱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可没等众人猜忌更深,煜葂已经跑了回来,然后累的直扶腰,将剑递给了魏樱。
魏樱接过那把套着块儿大红布的剑,颠量了一颠,毋庸置疑是把好剑。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煜恣风,却是没有意识到他脸色的难看,笑道:“想不到你还对剑颇有了解。”
随后,她就慢慢把红布扯掉。
剑鞘慢慢漏了出来,可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剑鞘真是万分熟悉,上面竟然刻着腾云飞鸟,恣意风雨间。
一个不可能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她慢慢用着颤抖的手再将剑缓慢地抽出剑鞘,只听金属磨锐着剑鞘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那剑是半镂空的,外层极度尖锐磨合,里层镌刻的鸿鹄则游于江海中,恣意飘荡。
魏樱不免攥紧剑柄,执起剑后将其举起,抬头望着它,通过镂空的鸿鹄形状,她刚好可以看见清澈湛蓝的天空。
轻轻吹了一下,刀刃摩擦着风声,如口哨般尖锐作响。
武忠兰点了点头,眼神闪过一丝敬仰,道:“原来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江汀剑。”
这把剑,正是魏樱卖掉的那一把。
可是,她自认为卖剑这件事她隐瞒的天衣无缝,了解的人少之又少,可怎么让煜恣风知道了呢?
最关键的是,当初这把剑,她可是卖给县令了啊。
难不成,煜恣风的确和县令有染?
突然,一种激荡着的愤怒与哀伤直冲她的脑海,一种被背叛了的决绝直涌心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