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日计长淮办完公差刚坐进马车,霍青就进来了,面色不善。
“先生,长公主被留在宫中了。”
计长淮手中一顿,静静地等着霍青说完。
“太后似乎要下懿旨全部代管长公主的财产,直到大婚之日。”
第33章 赐婚
“计大人。”
赵越正当值, 结果被计长淮在宫门附近遇见了,那人像是有话要说等了他很久。
计长淮归京他不是没见过,但两人关系总归是有些微妙。
再者, 他也并不期望计长淮回来。
“赵统领。”计长淮笑着颌首, 若不是眼下境况,他也是不愿来找赵越的, “还未恭喜赵统领升迁,今日倒是找见机会了。”
“计大人不是只想跟末将说这些的吧?”赵越冷着脸说, 一如在宿州那年的神色冷淡。
计长淮笑笑,直接开门见山,“不知赵统领可愿帮忙传个话?”
“给长公主?”赵越的眉梢轻皱,但迅速抚平让人看不出痕迹。
计长淮没否认,等着他答应。
赵越盯着他半晌, 猛地开口问:“你知道你走的四年她是怎么过得吗?”
唯独这个问题梗在计长淮心口,他无法作答。
“就算是现在, 末将也要说一句。”赵越盯着他没有半分动摇, “一直都是你不配。”
“若说我不配, 赵统领觉得谁配?”计长淮抿唇看向赵越,眼里也没了和善,“齐文宣吗?”
这似乎是两人唯一的共识,齐家并非适合姜凌。
“还是你?”计长淮嗤笑一声,盯着他说。
赵越就像是被刺痛一样, 冷淡地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对着计长淮怒目而视,“轮不到你来揣测!”
“你能带她出火场,但不能解决这件事。”计长淮冷声说道,像是给赵越下了判决。
赵越的愤怒更加灼热, 只是被计长淮压得不能出声。
这件事他确实无能为力。
“为皇帝卖命,他竟然没给你什么丰厚的回报吗?”计长淮忽然笑了笑,拍着赵越的肩膀。
赵越一个太子旧部,本应是像梁太傅一样不得重用,而只有他一人依旧仕途顺畅。
其中辛秘,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能感受到那人肩膀一紧,十分僵硬,计长淮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但瞬间用笑意掩盖过了,“能升的这么快一定是赵统领能力卓群吧?”
赵越转头看了他,忽然放松了下来,对计长淮冷笑一声,“计大人不也一样?”
计长淮没否认,口舌之争不是目的,“既然都是同病相怜,赵统领只需要帮忙传一句话就行了。”
“问一句即可,就问……”
*
宝华台种的梧桐和松树错落有致,冬日也不算是全部变为枯枝。
这里离皇后所住的凤仪宫很近,姜凌甚至在阁楼上就能望过去。
原先母后所住的宫殿现在已经变成了别人,那里一群陌生的人忙忙碌碌,为着如今东瑜最尊贵的女人奔波。
姜凌撑在凭栏上静静地看着一切,仿佛事不关己一样,耳边是嬷嬷的唱诵《女戒》的声音,倒是不比那乌鸦叫声好听几分。
“这些殿下还要记得牢靠。”嬷嬷睇着姜凌,像是看一座石像一般,这长公主已经坐在那一动不动半个时辰了,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姜凌还是盯着那凤仪宫的方向,目不转睛,虽是在这看不清什么,冬日坐在阁楼凭栏上还有不小的冷风。
但她仍旧坚持坐在这,姜凌身旁有着暖炉,捧着汤婆子,披着狐裘斗篷,倒是不冷。
那嬷嬷为她诵读《女戒》早已有些嘴唇发紫,哆嗦着还得给姜凌念着文本。
姜凌转过头,看了看半晌没动静的嬷嬷,淡淡说道:“念完了?”
嬷嬷点头答道:“奴婢明日再来为殿下诵读。”
“这么早就结束了?”姜凌漫不经心地问道,赏着宫中雪景倒是不错,她呛了那急着回去的嬷嬷一句,“嬷嬷怕不是敷衍本宫,不愿同本宫诵读《女戒》?”
在寒冷中牙齿打架的又不是她,姜凌自然是觉得惬意,她挑着眉看这太后派来教育她的嬷嬷轻笑了一声。
“今日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奴婢明日早些来。”嬷嬷双腿打颤,即便是有着暖炉被冷风吹过她露在外面翻书的手已经冻得绀紫,再过一会怕不是要冻麻了。
姜凌冷冷瞧了一眼,看着那嬷嬷急速地行礼告退,让芸琴撤了炉火,回到了屋内。
“本宫以为她能坚持多长时间呢,结果就这么一会。”姜凌到了屋内脱了狐裘斗篷,身上拿出五六个汤婆子,看着那嬷嬷哆哆嗦嗦离去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让她读《女戒》?
父皇在世时,谁让她读这东西,明天这书就列为禁书了。
这下被她冻了回去,指不定要跟太后怎么告状,不过她也不在意,至少太后还不敢拿她怎么样。
“若是要在宫中住到大婚当天,殿下免不了日日都要听这些人的念叨。”芸琴为姜凌整理着衣装,扑去了头上的雪花。
芸琴听闻姜凌入了宫提前从家中赶了回来,她的家就在京郊,普通的农户人家,因女儿在宫中当差过得也还算不错。
她和姜凌似乎是一样的境地,都被催着嫁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