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清楚事实,怎么就追杀了?”梁凤霖皱着眉,与修真界主流唱起了反调,“我从前就搞不懂,若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杀妖,那人和杀人不眨眼的恶妖有什么区别?天下难道便没有好妖吗?”
梁凤霖语气愤愤的说完,惊觉自己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还是在清松门门派骨干面前说的。
只是出乎他意料,听了他这一通“大逆不道”的话,一桌人只是露出些微诧异的目光。
而一众人中原先最为顽固的桃秉渊非但没有斥责,只是面色不大好看的点了点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脑子确实是糊涂了。”
他承认的这样坦然,反倒让梁凤霖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他解释:“晚辈也只是一时口快……”
桃秉渊说的是真心话,倒还真不是阴阳怪气,也就没打算听梁凤霖的辩解,直接道:“好了,出了这事,你爹眼下恐怕正寻你,你暂且先回去。”
梁凤霖闻言一愣,也不推拒,连忙起了身,“那世伯,我先回去了。”
又看向桃剑舒重复了一遍:“我走了。”
桃剑舒心底不静,只对他点了点头。
梁凤霖离席,苏枕玉作为一阁之主,自然也是要回阁中顾全大局的。
于是不多时也起身告辞。
等正厅中只剩下自家人,桃剑舒才问:“爹,是嗽月做的吗?”
“此事蹊跷……”
桃秉渊含糊的回答,有些犹豫,眼神朝一旁的喻闻铮看去。
喻闻铮并未抬眼,却很快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开口道:“桃掌门但说无妨。”
“按照方才弟子来报,说是这行事手笔,与嗽月所为无异,只是……”
他顿了顿,见喻闻铮表情未有变化,才继续,“只是昨夜不少妖是从乌雪居里最先出现的,因此有不少宗门……”
桃秉渊没有再说下去。正厅里静默片刻之后,忽听喻闻铮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觉得与我有关,是么?”
“喻长老息怒……长老是与我们一道回来的,此时我等会替长老出面澄清。”桃秉渊连忙如是道,又稍稍偏了话题,“总之,现在已经有几个宗门共同护着岳宗主到九云洲来了,此次九云洲恐怕是要有一场恶役。”
此话一出,本就沉默的众人面色越发凝重了。
桃剑舒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爹,如果颜卿卿真被抓住……会怎么样?”
“不好说。”桃秉渊并不敢轻易做出许诺。
毕竟有时候,风向比理智更容易改变人的决定。
他只得安慰道:“昨夜颜卿卿身份暴露时,宋意在情急之下连连突破好几个境界,如今已是化神,想来还是能够护住身边人。”
闻言,桃剑舒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是啊,那可是男主和女主,哪能那么容易死掉?
可即便她如此安慰自己,心里还是隐隐不安。这剧情和原著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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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沉剑宗突然发生的这件事,今日本就宾客稀少的长老宴会,最后变成了家宴。
还是心事重重的家宴。
夜晚,桃剑舒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她总是在想,她只要做好桃剑舒这个身份就好了,然而现在她发现,在她无意掺和进修真界主线剧情的情况下,还是被迫卷入了正反派之间的争斗中。
原剧情中颜卿卿当然有暴露身份的一天,只不过没有这么早,到那时宋意也会突破好几个境界,然后带她到……
什么崖来着?
记忆稀稀碎碎的被拼凑而起,桃剑舒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去一旁的书案上翻找地名。
找了半天,指尖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叫万仞崖的图标之上。
万仞崖,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便该是促进宋意和颜卿卿感情发展最为重要的一个地点了。
可按照现在的剧情偏离,他们还能到那儿吗?
正想着,窗外的千机鸟忽然哒哒响了一下,拉回桃剑舒的神思。
千机鸟并非活物,在修真界中并不算罕见,相反,是较为普遍的一种传信递物的工具。
桃剑舒望着窗外的千机鸟,思索了好久,最终还是将房间里一堆瓶瓶罐罐都胡乱塞进储物囊里,若是有清松门标识的,一概换成普通瓶子,门中特制的药也留在一边,没放进去。
确认没有留下什么能猜出身份的痕迹之后,桃剑舒将储物囊挂在千机鸟的脖子上,在它翅上点了一个光团。
“去万仞崖。”她道。
千机鸟嘎吱响了几声,扇动木榫与铁器共同制出的翅膀,缓缓飞到了空中。
一直看着它飞远了,桃剑舒才回房。
能做的都做了,桃剑舒躺回到了床上,还是睡不着。
一闭山眼,她甚至会觉得嗽月就在房间里某个角度盯着自己。
就这么耗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指间忽然一热,代表着千机鸟动向的光团亮起,正一下一下闪烁着,紧接着便忽而湮灭了。
不动了?
按灵力的感应,千机鸟应当才刚到宗门口的位置,桃剑舒担心它是被人射了下来,于是掀被披了衣,朝外走去。
今夜月色皎白,夜幕中星子如珠,风拂来的时候,花树之上的花瓣与细叶簌簌而落,隐约带了一股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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