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拳头想要握紧却无力,只能垂在身侧止不住的颤抖。
她只知道她不能哭。她用的人皮面具贴上几乎与肌肤融为一体,手撕不掉,入水才融,眼泪滑过脸就会有痕迹。
“祁元皇后的滋味,本将军早就想尝尝了。”
司霆曳无耻的声音在她耳边,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
“本将军怜香惜玉的,纵使祁元的罪孽罄竹难书,本将军也不打算当众辱你。横竖你来了这里,名声也已毁了,不必做出贞洁烈妇的样子,好好享受吧。”
他身上的汗臭味让她恶心得想吐。
秀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想去死。
闭上眼又好像看见了崔宽。
金陵城外,他在她耳边说:不管将要发生什么,答应我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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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值得
清辞醒过来已经是五日之后。
她从床上蹦下来,赤着脚往帐篷外跑。
陆平谦在帐篷门口拉住她,大声喊:“姐!”
清辞怔怔看着他,如坠一场大梦,迟迟才反应过来,抓住他的双臂,上上下下的盯着他看。
他黑了瘦了,原本白白嫩嫩的脸被边关的风沙吹糙了许多,人是干净的,大概是刚洗过澡。
“你没事啊。”
清辞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了。
陆平谦也哭:“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拖后腿,害你刚生好孩子就过来了,我什么用都没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清辞心口的巨石放下了,又问:“秀月呢?那个女人居然骗我吃迷药,她有问题。”
陆平谦双眸闪烁了下。
“姐,秀月走前给了征西将军一道圣旨,圣旨上说,我一归军,就即刻率兵攻打碧玺城。姐,回金陵城去吧,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
清辞迟迟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
“你是怎么回来的,平谦,他们是怎么放过你的?”
陆平谦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说实话,当知道是秀月代替了清辞时,他心里大松一口气。
可他现在却说不出口了。
清辞的脸色越来越差,她推了一把陆平谦。
“秀月不可能代替我去吧,羽国人又不瞎,怎么能辨不出真假?”
“姐!”陆平谦说,“从你出金陵城到这里一路的踪迹,都有故意暴露给羽国的线人,因而他们志在必得,那张人皮面具是姐夫一早准备好的,他料准了你的性子是一定要来救我的,也不会同意让秀月代替你去,所以他瞒着你。”
清辞怔住。
她原本以为弟弟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眼前,便是圆满。可现在,她的心里,嗓子眼,都像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的堵住了。
秀月跟着傅景翊这么多年,他居然让秀月替她去送死?
陆平谦及时说:“是秀月自己的意愿,姐你不要愧疚,跟你没关系,欠也该是我欠她的。”
清辞头晕目眩的,沉声问:“所以呢,已经攻打碧玺城了吗?”
陆平谦点头,“咱们留在这里等消息便可,或者回金陵城去,这里用不着咱们。”
清辞跑回帷帐里找了一圈,找到了秀月的佩剑。
她拔剑出鞘,锋芒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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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兵临城下的时候,司霆曳才意识到手里这个皇后有问题。
他几乎气急败坏。
“陆平谦一送过去,就打过来了?怎么他们不管这个皇后了?”
到这时,秀月才放心得笑出声来,“蠢货,我祁元朝的皇后岂能落入你手,就你也配。”
司霆曳拽住她的头发把她拎起来。
“臭婊子,你找死!”
原本以为拿捏住了祁元皇帝的心肝,结果反而被戏耍了一道。如此一来,城破在即,他更没有办法向王上交代。
司霆曳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狠狠踹了几脚仍觉不解气。
“把她挂城墙上当靶子,让她死在祁元的箭下!”
属下把秀月往外拖,司霆曳又道:“等等!”
他强硬掰开秀月的嘴,往她嘴里塞了条千足虫。
“用你身上我还舍不得呢,”司霆曳咬牙切齿道,“这东西是帮你收尸的。”
羽国人顶着乱箭飞射,也要奉命把她挂在城墙上。
她双手被捆着挂下来。
秀月看到浩浩荡荡的祁元军队,那飞扬的火红色旗帜,让她心绪也激昂荡漾起来。
她想,一切都是值的。
闭上眼睛,风声潇潇,无数箭支破空而来插在自己身侧。
她服用了手脚软化的药物,腹中千足虫的啃食撕咬带来的剧痛反而让她有了点力气,凭自己身体的避让躲开好几支箭。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她在这时候顾不上去想女儿,也顾不上去想崔宽,却有那么一瞬,想起了同样被乱箭射死的沈复。
她记得曾经在沈复提过一嘴:男人死在战场上是最值得钦佩的。
沈复当时说:那你永远不会钦佩我了,我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大好日子去上战场,我永远活不够,我恨不得活得比王八还长。
谁活够了呢,她也不想死啊。
“不要放箭!”
秀月被穿云裂石的一声大吼惊得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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