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国王室大费周章拿国舅换了个赝品,由此军心大丧,司霆曳弃城落荒而逃,还被世人耻笑是个蠢货。
秀月换下的,不只是战事上的胜利,也不只是一座城,这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羽国的脸上,还维护了祁元朝的尊严。
她功不可没,世人却几乎不提她,只知挥刃生杀的皇贵妃宋宁。
清辞揉了下眼睛,“我身居高位,却由她教会我什么叫大义。”
下人在这时进来说:“娘娘,皇上来了。”
清辞手上一顿,奶娘接过手继续轻轻推摇篮。
走到门外。
他一身淡蓝色哑锦华服,立在院中梧桐树下,淡淡的望着她。
清辞顿了顿,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礼。
傅景翊看着她,道:“两个孩子都想你。”
清辞说:“太子不会想我,至于公主,她还是有奶便是娘的年纪呢。”
傅景翊皱了下眉头,“所以不要他们了?”
清辞摇摇头,“我只是在宫外多呆两天。”
傅景翊走近她一步,淡淡道:“听闻你睡觉还把自己锁起来,够狠的。你不见我,也不肯让宋宁来见我。”
清辞眼帘低垂,没有正视他的目光。
“我还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傅景翊没有什么语气的说:“你是皇后,太子的母亲,永远可以率性而为,做自己的主。那么朕呢,朕身为皇帝,难道要任由自己的皇后跑敌营去,你知道每个落入敌手的皇后会遭遇什么?”
他顿了顿,道:“那是国辱。”
清辞心中咯噔一下。她突然去想秀月究竟还遭遇了什么。
傅景翊继续道:“那么多将士的牺牲是为什么,为的我朝尊严,他们用血肉昭告世人,祁元朝不可冒犯。而你呢,你只知自己是陆平谦的姐姐,却不顾你是朕的妻子,祁元朝的一朝国母。你把自己送过去,送的是祁元的颜面,朕怎能容你干出这样的蠢事。”
他又走近一步,与她足尖相对,低头逼视着她。
“秀月是同崔宽商量过,再来请示顶替你的。你以为,朕乐意看到她去死吗?”
“……”
“她于朕而言不只是属下,亦是朋友,是朕身边为数不多值得信任的人,朕就那么心狠,非要舍去了她?”
“……”
“只是朕身在其位,有些事不得不做,你却不愿体谅。凡凡终有一日也是要做皇帝的,你觉得他站在朕这个位置,要如何取舍?”
清辞忽觉口干舌燥。
“是我不识大体,不顾大局,我躲着你不是觉得你做错了什么,是我不配。配不上百姓的夸赞,也配不上皇后之位。”
傅景翊指尖挑起她下巴。
清辞被迫仰起脸,她目光偏向一边,可也看到他的脸越来越靠近,呼吸声咫尺可闻。
她闭上眼睛,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氧气渐渐稀薄。
她轻易的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不知过了多久,傅景翊伸手一揽,把她抱在怀里。
清辞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
“你折磨我也就罢了,宋宁每夜醒来发现自己被锁住手脚,得有多怕。”
清辞眼色一沉,用力推开他。
“你心里就只想着宋宁。”
傅景翊这会儿也不想解释了,道:“清辞早在四个月前就离开朕了,还让朕另觅所爱。朕就想要宋宁,你能不能成全。”
这两个月,她没有回宫,他也不出宫,都在跟彼此较劲。
到现在还是他先迈出了一步,只是仍死要面子嘴硬。
清辞咬了咬牙,“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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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插个番外 月(一)
她最后心里面还是有个遗憾的。
没能回到故土。
但既然不留尸骨,她就应该像风一样,能吹去这世上的每一处。
她想象着死后成为魂魄会是什么模样,可眼睛闭上了,居然还能睁开。
这大概就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她盯着眼前的黛蓝色床帐发呆,果然,她最怀念的还是七王府里那段时日吗?
眼前的画面太过真实,门外甚至有人在敲门。
是卢文的声音,“秀月!你怎么还不起来,都什么时辰了!”
秀月心想,她果然尽职,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起来去跟着皇上。
她闭上眼睛,可门外的卢文越敲越躁。
“秀月!你在不在?!”
秀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
她愣愣的坐在床上,看屋子里的陈设,一件一件是这样的真实。
她起来穿鞋袜,拉开门。
卢文抱着脚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为那事消沉了啊?早跟你说过了不要放心上,人家早晚要娶妻的你还偏不信,行了,该你当差去了,我睡会儿。”
这番话,秀月是记得的。
这一日,是沈复大婚的前一日,她在王府里浑浑噩噩,不知所谓,还在床上躺过了头。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她跟卢文换班的时辰。
秀月压制住心底的激动,道:“我没事。”
她也记得,这一日,主子也十分贴心的对她说:你休息一日好好调整心情,今日我不出王府的门,不碍事。
果然,傅景翊又说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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