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生:“为何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季薄情笑道:“光天化日?哪来的光?哪里来的日?我为什么杀他,你倒是不如好好问问他自己。”
逢凶化吉当即叫屈:“冤枉啊,我从来没想真的伤害你,可姑娘你却手下不留情。”
季薄情冷声道:“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还叫不伤害?”
她一步步走近,看着玉长生道:“我一个弱女子被世道屡屡逼迫,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他又如此在夜中行事,我万般无奈,才愤而反抗。”
玉长生眸光一动,似有动容。
季薄情心道:此人心太善,是美德,也是弱点。
逢凶化吉一直注意着玉长生的神情,见那位姑娘似乎一个照面便掌握住了玉长生的弱点,不由得佩服至极。
他只能低声道歉:“抱歉,吓到这位姑娘是我的错,可我的本意并非是想要伤害姑娘。”
他转身看向玉长生,“我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空气中突然爆出“噗嗤”一声刀锋入肉的声音。
玉长生神情一变,猛地甩开拂尘,拂尘白须卷上逢凶化吉的胳膊,将逢凶化吉整个人拉到身旁。
逢凶化吉一离开,便显露出他背后的季薄情。
季薄情手中提着一把精铁菜刀,刀锋上的血一缕缕往下流淌,宛若红线将她的素手和刀柄黏在了一起。
道士将逢凶化吉卷到身旁,立刻抬手点住他的止血要穴。
逢凶化吉顿时一脸苦逼。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条,感受着自己百分百真实的疼痛。
在他看来,这个道士的所作所为比那个叫“易亡国”的还要残忍,道士为他点穴止血,却并不止疼,简直是在钝刀子杀人。
逢凶化吉朝季薄情大喊:“姑娘,都是我的错,这条命就赔给你了,下辈子,我还要来找你!”
季薄情:“……”
他怎么说的就好像要跟她殉情似的?
逢凶化吉刚一说罢,突然一翻身,直接跳墙而下。
玉长生懵了一下。
他立刻甩出拂尘,拂尘系住了男人的脚踝。
逢凶化吉则被大头朝下挂在了墙壁上。
落花成诗捂嘴偷笑。
逢凶化吉“哇”的一声,直接用脑袋狠狠撞上围墙。
“砰”的一下,杀死了自己最后一丝血。
玉长生立刻飞身下去,却只看到了逢凶化吉死不瞑目的尸身。
他垂眸,蹲下身,两指抵在逢凶化吉的脖颈处。
良久,他才喃喃:“他死了。”
玉长生抬起头,淡色的眼眸中满是茫然。
“他为何自戕?”
玉长生看向季薄情,好像要从她嘴里找寻一个答案。
季薄情看出他的懵懂与费解。
她顿时心中一喜。
这是刚刚闭关出山的玉长生,他虽然武功高强,心怀仁善,却年纪尚小,又一直隐居修道,还不知世事险恶,怀着一颗报国赤子心,就这样卷进了天下风云中,此时的他如同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
这样的玉长生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毕竟,玉长生虽然心性纯白,为人却聪慧无比,他武功极高,当世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只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他就能迅速老练起来。
老练起来的玉长生对她而言,却没有纯白的玉长生好用。
季薄情知道自己绝不能放过此时的玉长生,只要有了他,她逃亡的路上就更多了一道保障。
这样的玉长生值得她冒险赌一赌。
季薄情看向一旁的落花成诗,想要卖个人情给她,好让自己能够顺藤摸瓜查出她背后之人,也避免她听到自己接下来要对玉长生说的话。
她摆出一副与玉长生对峙的姿态,将落花成诗护在身后,“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你先离开,欲要寻我,去南城河道旁的赏景亭。”
落花成诗愣了一下,点点头,“那你小心。”
NPC间的对峙,不是她能参与的。
落花成诗看向季薄情的目光透着感激。
她跳下墙头,很快离开。
此时,孤月悬于天际,投下冷冷寒光。
玉长生捏着拂尘柄,注视着季薄情。
季薄情在面巾下扬起嘴角,出声道:“他的死亡,你我皆有责任。”
他神情懵懂又冷淡,“何出此言?”
“道长看似出手救他,却是在折磨他。”
玉长生露出疑惑的神情。
季薄情笑道:“点穴止血却不止疼啊。”
这位游戏玩家可是一个少见的把疼痛度调到百分之百的狠人,可以说玉长生做出的举动比杀了他更残酷。
玉长生:“习武之人这点疼难道都无法忍耐?”
季薄情:“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一般厉害,因为你足够强大,就轻视其他人的苦难和弱小,你玉长生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玉长生抿紧唇,“贫道不知。”
他果然入了套。
季薄情:“怎么?难道你不是沽名钓誉的小人吗?”
“你阻止我出手,以为是救了险些丧命在乱杀无辜者手下的生灵,其实,这只是你的幌子。”
“如今乱世已起,十一州纷乱,天下乱杀无辜者众多,道长不去救天下,反而在都城内徘徊,专挑都城内的贵人相救,岂不是沽名钓誉,打着拯救苍生的幌子,想要在贵人间出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