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人在一旁点头道:“不错,旻灵溪也是很好的人选,只是连我都不知他现今在何处。”
君不梦笑了一下,“这个我知道。”
她单手杵着下巴,手臂抵在桌面上,任由袖摆滑落露出小臂。
“他现如今正在青州州府,这位……你若是不快些动身的话,他可就要为旁人效力了。”
她打量着季薄情,有些好奇她接下来的反应。
季薄情却露出一抹笑意,“他居然认为吴人美才是天下的强者吗?”
君不梦撇嘴,“他这个人多疑的很,其他人的话语他全都不信,很多事情都喜欢亲自去了解。”
“在平常小事上都如此,在选择所效力的主公方面,他自然更是如此。”
季薄情眉眼含笑,“这样一来,我就无需担心他会直接选择效力越国了,毕竟,听起来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在没有看过全部人后,不会轻易下决定的。”
季薄情笑眯眯道;“原来方才前辈所说为旁人效力,实在与我玩笑啊。”
君不梦见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不由得可惜地抿了一下唇。
她开口道:“抱歉,我也是想要试试你的深浅,没想到女帝身旁还有你这样的能人。”
她盯着锅中鱼汤,状似闲聊道:“你为何会效力于女帝呢?”
季薄情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温声道:“天下乱世会终结在女帝手中,我无比确信这一点。”
君不梦摇摇头,“怎么会如此容易?女帝民心已失。”
季薄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不常常下山走动?”
君不梦心道:我就算是久居山上,也是通晓天下大事的。
她本想这么说,可看此人神情似乎在等待什么。
君不梦怀疑道:“难道天下有了什么我未闻的消息?”
季薄情:“正是关于女帝的,女帝从地牢中逃出,在众人的掩护下已经离开都城,准备前往扶苏之地,路途虽然遥遥,却有无数百姓和学子跟随,他们带着自己仅有的财物,一路跟着女帝,此队伍浩浩荡荡,至今仍有人陆陆续续在往女帝身边赶去。”
“杨九春面临此情形,怒火中烧,居然直接出手杀了路边的百姓和学子,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季薄情虽然言辞温和,但她看向君不梦的表情似乎在说“不是吧,不是吧,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君不梦呼吸一滞,脸颊忍不住赤红起来。
“竟、竟有这事?”
她看向楚斯人。
楚斯人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这次前来也准备跟你提起此事。”
君不梦整个脸都红起来了。
她现在很想找一个地缝藏起来,她为自己的无知、自大与狂妄感到羞耻。
君不梦抿紧唇,闭上眼,努力平复心情,“抱歉,我可真是有些可笑了。”
季薄情低声道:“世事无常,人也在改变,不梦不应以旧时的目光去看如今的人与事。”
“那些辛辛苦苦一路跟随女帝的民众不会说谎,那些放弃大魏功名利禄,选择前往女帝身边的学子也不会说谎,这些不正证明了陛下才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吗?”
“被民众和学子都如此爱戴的陛下,你难道还能说她是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挑起战争之人吗?”
季薄情目光锋利,“陛下从未挑起过战争。这天下是她的天下,这四海土地是她的土地,这民也是她的民,她为何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发动战争,伤害自己的子民,分割她自己的天下!”
“这天下若是有一人不愿意看到战争,希望天下一统,海清河晏,那必然是陛下!”
君不梦像是被她说的话吸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她良久未言语。
季薄情的目光缓缓扫过君不梦和楚斯人两人,开口道:“下面的话我想说给两位听。”
“两位或为青山书院,或因为某些事情寒心,不愿出山帮扶女帝,但是两位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国,又哪里来的家?若是天下皆乱,即便青山书院重建,书院被大火焚烧的悲剧也只会重演,到了那个时候,又哪里来的世外桃源供你们这样的名士躲避,过着闲云野鹤般悠闲的日子?”
“覆巢之下无完卵,两位身逢乱世又怎么能却确信自己不会被卷入天下风云中呢?”
“等到被动卷入的那刻,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季薄情:“如今世家扶持杨九春和吴人美上位,若是让这两人一统天下,那寒门学子还有出路吗?即便再有才华,他们恐怕也只能成为酒囊饭袋一般的世家子弟的门客、奴仆,斯人,不梦,你们如今做出的选择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天下所有寒门士子啊!”
季薄情叹了口气,拱手道:“抱歉,我实在太过激动,但我并无指责两位的意思,毕竟女帝从来不会强迫有才能的人,陛下惜才爱才,纵使将来两位与女帝立场向背,女帝亦不会后悔今日我没有强求两位。”
“但是,我是会后悔的,后悔我没有能为陛下留下两位能够改变天下局势的人才!”
君不梦闷头听了半晌,听到她最后的话,忍不住道:“你该不会以为仅仅凭着你就能够强迫我们二人吧?”
君不梦不由得乐了起来,似乎觉得眼前此人有些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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