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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薄情故意道:“什么赌?”
    花繁弦整个人僵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死死记住的赌注会被季薄情轻易地忘掉。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干巴巴道:“陛下曾经说管理花州、打破玄衣郞的计划,还有占据花州,这是您接下来的重要计划,若是能完成一件,臣就要陛下俯首,甘为陛下驱使。”
    季薄情:“难道你现在不是在被朕驱使吗?”
    花繁弦张大嘴:“啊,是,是啊……”
    所以这个赌注,陛下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他心中莫名有些发堵。
    季薄情却在此时撩开床帘,笑了起来,“好了,朕想起来了。”
    “可是,朕记得,朕与你赌的不是完成一件事,而是完成三件事。”
    花繁弦露出喜色,“陛下果然记得,其实,臣当初想的就是陛下只要完成一件,就已经证明陛下是明君了,臣愿为明君效力。”
    季薄情靠着床栏,微笑道:“可真想要的并不止是这个,你过来。”
    花繁弦膝行至床榻边,淡淡的香气从床榻上飘来,令他全身都不自在。
    季薄情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朕想与你再无一丝隔阂,君臣可以心意相通。”
    “比如说,你上来,与朕同榻。”
    花繁弦猛地大力抬起头,用一种惊恐至极的神情道:“不不不,陛下……”
    季薄情笑道:“你看,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难不成觉得朕会将你怎么样?”
    花繁弦咬牙道:“陛下恕罪,臣已经知道此前坊间流传的流言并不是真的,臣相信陛下不是昏庸的君主,只是……只是……”
    季薄情:“只是什么?看在我完成了一条赌注份上,快告诉朕吧。”
    她声音温柔,态度亲切,好像将他当作了好友。
    花繁弦如何能拒绝友人的请求。
    他闭着眼睛,咬牙道:“因为……臣……臣的确亲眼见过被陛下整治的不臣之人……在众人面前受辱,以至于自己了断了自己。”
    季薄情:哎?
    花繁弦:“此事恐怕有误会,可无论臣如何想也想不明白误会在哪里。”
    季薄情:“所以,朕做了什么?”
    花繁弦神色挣扎又痛苦,似乎想要站在季薄情这边,又想要站在友人那边。
    最终,他实在抵抗不过,小声道:“陛下……您……扒了他的裤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他颜面扫地。”
    季薄情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
    扒裤子确实是她小时候骄横跋扈的时候做过的坏事,可若说有谁因此而死,那就只有那人了。
    季薄情惊讶道:“没有想到陇西李氏的李非凡竟然是你的知己好友。”
    花繁弦抬起头,异色的眸子流露出意料之外的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季薄情还会记得这个故人的名字。
    李非凡,出身陇西李氏世家,此人确实有一身本事,但轻狂傲慢,以清流自诩,金榜状元出身,后来因为屡获奇功,便被先帝封为御史,但此人朝堂之上总是出言不逊,顶撞先帝,简直要将先帝比作暴君昏君,把自己当作力挽狂澜、救世的诤臣。
    他在朝堂之上痛哭陈诉、摔笏板痛骂,乃至撞柱都是常有的事情,先帝每每被他逼迫的苦不堪言,而他在百姓中的声明威望却越来越高,乃至后来世家中人有不少学他的。
    市井被欺辱剥削的平民竟然替这些剥削他们的人说话,同情赞美他们,这简直是在可笑不过的事情了,就好像小母鸡痛哭准备吃自己的黄鼠狼吃不饱肚子一样。
    先帝想要杀他,但他若死,必然会把矛头直指先帝。
    尚且年幼又有骄横跋扈名声的季薄情便自动为先帝分忧了。
    她雇了李非凡府中之人去偷看李非凡洗澡,发现他腿侧有一块痣,便在朝堂之上捅破此事,并说李非凡是如何勾引自己的,还直接趁他不备,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扒了他的裤子。
    李非凡本就年轻气盛,清高自诩,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坊间又流传着关于他与自己各种流言蜚语,指责他是假道学、伪君子。
    他的名声一朝丧尽,一时想不开,便自裁以证清白。
    后来有人说他这是羞愧自尽,陇西李氏的声望都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因为他是本有可能继任家主之人。
    虽然她用的手段着实阴损,但也的确达成了效果,让他人不在,名声也不在。
    季薄情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指,忍不住心中道:有时候杀人是不用刀,也不用见血的。
    她不后悔逼迫此人而死,若是他活着,不知道要对皇权和大周造成多少威胁,又让世家笑得多么开心。
    自此以后,世家之人再也不敢用这招逼陛下就范了。
    季薄情看向花繁弦轻声道:“朕如何不记得他?不过,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是死在朕的手里吧?”
    花繁弦沉默看着她。
    “他是死在自己的手中,也是死在了皇权与世家权利争斗的夹缝之中。”
    季薄情露出沧桑又无奈的笑容,“你此时不明白这些,朕不怪你,但你经历多了,自会明白。”
    花繁弦:“臣,不明白。”
    季薄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妨将这件事告诉楚斯人,看他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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