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娴也不怕常家人会发现她给猪喂拉拉秧,毕竟自打原主到了常家,常家的活计除了做饭以外就是她做的了。
从原路返回,虞清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大学生, 那个女大学生还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躺着,虞清娴叹了一口气。
越是立身处地,越是能明白被拐卖的女孩的痛苦。
回到常家,才中午九点钟。范春霞在院子里站着。
“你个懒鬼,背时货,打个猪草都打那么久!”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工去!”
虞清娴倒出猪食背着背篓往外头走。现在是九月份,正是玉米成熟的时节,村里正在收玉米。虞清娴被分到了山的那边,靠近贺庄村那边的地里。离这里有不远的距离,走路过去至少得四十分钟。
路上有许多背着背篓拿着锄头的去上工的行人,虞清娴走在最后,看没人的时候便往买了女大学生的常大友家去。
常大友家都去上工了,没人在家,虞清娴找了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蹬着墙翻进院子,径直往关押女大学生的那个房间走去。
女大学生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朝门这边看来,眼神中又是绝望又是恐惧,看到是虞清娴,她愣了一下。
虞清娴走到床边:“他们都上工去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虞清娴从背篓里拿出放在背篓里的兔腿和白米饭。
兔腿和白米饭显然吓到了女大学生,她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防备,咬着牙一句话也不发,她想挪动,可左脚的脚筋被挑了,她连动都动不了。
虞清娴轻声看着她道:“吃吧,就算要跑,也要把肚子吃饱,身体养好。”
村里这些人自有一套驯服买来的媳妇的规矩。打上一顿,饿上几顿是基础,若是死性不改,那就挑断脚筋还不行就把手经也挑断,这样就跑不了了。
他们根本毫无人性,也没有想过被挑断筋脉的人会有多痛苦,他们甚至并不把买来的女人当人,她们更像是把买来的女人当牲畜。能驯服的就驯服,驯服不了的就暴力驯服,等生了孩子了要是还不听话,有的人甚至会把买来的女人再转手卖出去。
虞清娴转身走了。
女大学生看着关上的房间门好一会儿,想起虞清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扑向兔腿和白米饭,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眼泪一边往下掉,到最后,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虞清娴到达任务地时,正赶上开工,小队长背着手讲了几句话,便开工了。
掰玉米是一件苦活,九月的秋老虎照在人身上,把人烤得火辣辣的。玉米叶子很锋利,若是没有防护,割在脸上又疼又痒。
大集体时代,大家对劳动都多有懈怠,昌山村的人更是如此。他们掰玉米掰着掰着便在磨洋工,虞清娴也有样学样。
这时候在她边上的一个大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呀,宝根家的也知道磨洋工了?”
她的声音很大,话音一落,便惹来了很多人的关注,那大嫂继续道:“这就对了嘛,就不要太拼了,你一拼就衬得我们都懒了,白白被队长骂。”
原主被范金霞天天骂着打着,只能拼命干活,因为不干活就没饭吃,甚至还会被打得更加厉害。
可在大家都磨洋工的大环境下,原主矜矜业业地干活,就像是在一群鸭子里出现了一只天鹅一样的显眼,队长倒是很喜欢她,天天都表扬,但同队的人就渐渐地恨上了她。
跟虞清娴说话的这个人是常大友家边上常根发家的,她不是被买来的,而是换亲换来的。在昌山村这个十分畸形的村庄里,正经说亲嫁进来的女人地位最高,第二就是换亲换进来的,第三种是原主这种当做童养媳买来的,最后一种是从各种渠道购买、拐卖来的。
虞清娴秉持着原主的人设,一句话不读说。
常根发家的也不再说她,手上的动作更慢了些,跟别的人又说说起了话。
一个早上过得很快,中午下工的锣声一响,无论在干什么的都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钻出玉米地跟家里人会和。虞清娴也找到了常宝根一家三口。
常宝根他爹叫常大德,他蹲在地埂上慢悠悠的喝着水,穿得跟宝根蹲在他身边。常大德长得就不好看,范春霞就是个普通人的长相,作为他们的孩子,常宝根长得更加普通。
常宝根今年有三十岁了,他秃的早,现在蹲在地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头顶反着光。见到虞清娴过来,常大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常宝根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常宝根道。
范金霞眉头一竖:“还能是什么!做工懒就算了,连吃饭都懒。我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把你娶进门来。孩子孩子生不了,老娘还得供着你吃喝。”
想起每年一分公粮就要还出去一部分的粮跟钱,范金霞越说越气,伸手就要往虞清娴身上掐,常大德咳嗽了一声,范金霞收回了手。
她骂骂咧咧地给了虞清娴一个碗。
今天吃的是玉米干饭配着洋芋汤,果然不出虞清娴所料,里面主要是洋芋汤,玉米干饭只有一丢丢。
虞清娴仰头喝了起来。范金霞的厨艺实在是差,简单的洋芋汤做出了一股子的猪食味。这年头的玉米干饭也不像后市那样筛过,难咽至极。虞清娴眉头直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