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点了点头。
那我去安排了。顾扶风站起身来, 对了,宁帝不是赏了你一处大宅子么,咱们还搬家吗?
不搬了,我可不想伤着我的树。再说咱们这院子住得好好的,要是搬进大宅子,指不定那些朝中官员要塞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扰了咱们清静。卿如许扬着头朝他道。
他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他正欲抬脚离去,却又被一股劲儿扯住了袖子。
你等会儿,吃过晚饭再办吧,不急在这一会儿。
卿如许扯住他,见他看着她,就又低下头,那个晚饭,吃面条可以么?
他瞅着她,知道她记挂着他至今还未进食,又想起他上次走之前没吃上的那碗面来,便展颜笑道,想啊。你做的面,我最爱吃的了。
他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眼底似落了星辰。
一起吧,我给你打下手,替你生火择菜。
卿如许闻言却小脸一垮,啊?
她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先向小厨房走去:那我就不能下毒了啊,可怜我最新配制的风露琼浆毒了。
顾扶风还留在原地,无奈低叹:唉,女人,你的名字叫狠毒。
第三十九章 情挚血染林翠坊
因在停职,反而无事一身轻。卿如许的伤养的七七八八了,成日同顾扶风、阿争和息春在府中种草养花,打牌作乐。
秦老六早上出去时,答应卿如许晚上早些回来,一家人一同吃晚饭,可一桌的饭菜做好了,左等右等都不见秦老六回来。
阿争出去寻人,半晌后,却是苍白着一张脸回来了:六哥出事了。
卿如许与顾扶风听了大概,三人便急急赶去林翠坊了。
原是那位沉霜姑娘的婆母素来刻薄狠毒,因沉霜想她提了句改嫁之事,那婆母早就注意到沉霜有些不对劲,以为她在外面偷人,便一怒之下将沉霜卖给了人牙子,转头人就被送进了林翠坊。
秦老六得知后,便逼问沉霜的婆母,问着了人牙子的名姓,好一番折腾,这才从人牙子口中得知沉霜去了林翠坊。那林翠坊是烟花柳巷之地,与软红楼比肩为长安两大风月之地。
秦老六怒闯林翠坊,正好沉霜被送进了贵客房中,可那贵客是安平侯府的小侯爷杨臻,秦老六便与杨臻的亲卫打了起来。
顾扶风与卿如许赶到林翠坊的时候,见着里面的景象,俩人俱是一惊。
霓裳熏暖,酒热软香的地方,如今却似成了一座修罗场。长廊上多处打斗的痕迹,尸体纵横,血腥味刺鼻。
秦老六浑身浴血,跪坐在一面断裂的屏风前,血牙就立在他身侧,已如其名,锋利的狼牙刺上似从血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面前站着几名亲卫,呈围攻之势。
走廊尽头处,有一个人站在阴影里。他手里有一杯酒,轻轻一晃,酒溅了出来。滴在红木地板上,似血滴一般。
他身侧还立着一群亲卫,最前头的两个人,押着一位衣衫也已沾了血污的女子。女子面容清丽,跪在地板上,回头望着屏风前的人,面上凄然。
继续。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赏黄金百两。阴影中的小侯爷杨臻道。
几名亲卫闻言,摩拳擦掌。
秦老六用血牙支撑着自己,试图站起来。但他膝盖上被砍了一刀,地上血水横流,他几次咬牙,都没能起来。
沉霜凄惶道,老六,求你了,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你我本就无缘,这才是我的命。是我贪图了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是我招惹了你,你莫要再让我惭愧难当,也莫让我看你为我这般,让我心如刀绞。
秦牙吐了口血沫子,强撑着站了起来,小腿却不住地颤抖,他却笑道,沉霜,你不懂。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秦牙挥起血牙,那些守卫扑身而上。
一番打斗中,能听见惨呼声,兵器入肉声,和骨头碎裂声。
秦牙眼见着一刀从右侧向自己砍来,另一把刀又从上空向自己挥下,他当机立断,抬手用血牙去先去挡住刺向面门的更为致命的那刀,然而右肩上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来袭。
因为一个身影扑到了他面前,替他挡了那一刀。
沉霜是趁押着她的守卫放松警惕时,眼见那一刀要落向秦牙,她便猛然挣脱,飞身去救他。
秦牙连忙一拽,但那刀还是斜划过女子的脊背,热血溅到他沧桑的面上,落下星星点点的血星子。
沉霜!秦牙惊呼。
他带着女子一个滚身,俩人堪堪躲过三名守卫,他这才去看揽在怀中的女子。沉霜趴在他肩头,那一刀虽不致命,但在一个瘦弱的身躯上也显得无比刺目。
老六,你不要为我白白送命。能遇见你,我此生已经无憾,我那三个孩子,还需你替我代为照顾。你走,你快走。她说罢使劲去推秦牙。
男人眼中热泪涌起,执意不肯松手。
沉霜,若我今日真的护不了你,那咱们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是好的。我不在,你的三个孩子,我家小十一定会照顾。我秦牙这辈子,能得一个女人愿意为我死,我也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