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辕上的荀安忙驾稳马车,朝车厢里面致歉,抱歉侯爷,公子,是小的没看好路。
林幕羽收回手,朝林疏杳道,父亲大人坐稳些,雨天路滑,父亲若是伤着了,便是儿子的不是了。
林疏杳听他声音冷淡,抬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人。见他依然面色冷冷,可雪白的手背上已被撞红了一片,十分刺目。
林疏杳又默默叹了口气,语气却也软了下来。
怎么不能回到原点?你同她本就是误会,你同她好好解释,她会原谅你的。
误会?林幕羽回视林疏杳,道,父亲大人您明知,我跟她,没有误会,从来都不是误会。
他的目光过分尖锐,林疏杳略略闪避开。
过会儿,林相又劝说道,即便如此,你们两个还是可以.......
父亲
林幕羽制止了他。
马车此时也停了下来。
半晌,荀安见车中没有动静,出声提醒道,公子,到林府了。
林幕羽转身掀起车帘,见窗外乌云已经退散。
风止息,雨水休,天地焕然如洗。
他望着雨后那灰蒙蒙的天空,如水的眸子也似被投上了一层同样的朦朦的阴色,一种突如其来的郁结涂满了他清俊的面容。
他出声问道,父亲,您看见了么?
林疏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见风雨已过,一切将歇。
雨停了。林幕羽的声音有些喑哑,雨早就停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宫中留宿君夜探
博山炉香雾炯炯,凤凰窗帘卷流苏。
宫阙楼阁,更深露浓。
卿如许睁开眼时,她才轻轻咳了一声,地上便闻声跪倒一地的宫人。
卿如许扶着床板想坐起身来,立时有宫女上前来扶她,又给她身后垫了绣了芙蓉花的软垫。空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药香,背上刺痛的地方似乎也已上过药了。
卿如许刚醒来还有些懵,她举目环视了下寝殿的陈设,问道,我......这是在何处?
这里是宸月宫,奴婢是宸月宫的掌事宫女白芷。大人您伤重不支,太医傍晚已经来看过,嘱咐要您务必好好休养,也给您身上敷了药。现下汤药也已经熬好了,稍后奴婢便给您取来。
卿如许望着凤凰窗外暗沉沉的夜色,出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宫女白芷道,回卿大人,丑时了。
卿如许颦了颦眉,怎么都丑时了.......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便挣扎着想下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
白芷见卿如许已经趿了鞋,一副急不可耐要回去的样子。她忙跪在脚榻上,出声阻拦道,大人是有何急事么?大人莫急,您可告知奴婢,奴婢替您差人去办。大人如今身子还没好,夜深风寒,莫要再伤了风,让病情再恶化了。
卿如许摇了摇头,倒没什么急事,只是我家中有人在等我,我迟迟不归,恐令他担心......
白芷道,此事大人不必忧心,奴婢这就请郑公公着人去府上通禀一声。她转头朝地上跪着的一个小宦官吩咐道,小喜,你快去跟郑公公说一声吧,莫要让大人再忧心家中。
那名为小喜的公公立刻答应了声。
不.......
卿如许的手半悬在空中,她本想说不必如此麻烦,可那小喜是个动作麻利的,一闪身便退出门去,她没来得及拦下他来。
......必。唉,这又是何必。
卿如许叹了口气,跟身旁的宫女道,我没那么娇气,今日已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我是外臣,不好一直逗留宫中。劳烦你帮我把外衫拿来,我得回去了。
白芷听得卿如许言语温柔客气,对他们这样的宫人亦十分有礼,心中对她这个传说中的女官除了好奇,也更多添了几分喜欢。只她心中纳闷,听闻这卿大人是个孤女,难道她家中还有旁的亲人在,要令她这么时时放在心上?
卿大人,并非奴婢擅做主张,非要留您在此休养。白芷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歉意,道,原是陛下傍晚时交代过的,说若卿大人您醒了,便要小的们去呈报,陛下说要亲自过来看您的。
白芷说着这话时,还依旧跪坐在脚榻上。一众宫人也一直在原地跪着,听得陛下两字,也愈加敬畏,将头埋得更深了。
卿如许这才意识到宫中的规矩。她本不过是个官员,宫人不必如此。许是宁帝走时吩咐了什么,让众人对她也都恭敬有礼,小心翼翼的。
她忙道,地上寒凉,诸位快请起吧。
她又伸手扶起身边跪着的白芷。
谢大人。众人谢礼起身。
卿如许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想着这些宫人都生怕担责,被宁帝怪罪。她心中焦急,虽知有些为难众人,可还是执意要走。
如今已经这个时辰了,想必陛下已经就寝了。是我自己要回去,跟诸位都无干系,明日我自会再入宫来,跟陛下亲自请安解释。陛下一向恩慈,必不会怪罪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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