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突然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摇晃晃,她指着宁帝怒吼道,我为何要篡位,为何不惜赌上整个家族之名做这样的事,别人不明白,你还能不明白么?都是你逼我的!你既然已经把冕儿、把朝凤、把我都当成了死人,又为何不给我们一个痛快?我已经为了国家献出了我的女儿,我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你却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你要我如何能看着他也同朝凤一般走上绝路?我是一个母亲,我要救我自己的孩子,我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你,是你这个不像父亲的父亲!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父亲!是你将刀递到了我们的手中,逼得我们母子不得不为了生存而战!难道不是吗?
她仿佛要将自己这些年闷在心底的憋闷和委屈宣泄了出来,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如今,冕儿已经去了,我这个母亲还活在这个世上,本也了无生趣。怎么,眼见着我也要死了,你才终于肯装装样子了?才肯扮出一副在乎我们母子的模样了?哼,真是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呸!
隔着人群,卿如许只能看见许氏的背影,却也仿佛看到了她此时燃满仇恨之火的眼睛。
疯狂,而又充满绝望。
宁帝,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君王!更不配做一个父亲!你这样的人,活该没有人真的会爱你!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你拥有的也终将失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设陷庭审严相峙
许氏道,自是因为今年祭天大典不顺,臣妾看陛下深为其扰,百姓传言纷纷,便想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以弥补。
林疏杳道,那为何娘娘在陛下遇刺前两日,却并未出现在永宁寺中?
许氏挑眉看向林疏杳,道,林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一直都在永宁寺中,从未离开。
林疏杳道,若是娘娘从未离开尚安寺,为何娘娘您的一只点翠凤坠却出现在了永宁寺西侧的茂林中呢?
林疏杳说着,摆了摆手,有宫人以乌木盘呈上一只镂金点翠翡翠耳坠子来。
许氏见着那耳坠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畔。
这套点翠凤坠若臣没记错,还是当年皇后娘娘册封礼时,太后娘娘亲赏的吧?
许氏看着耳坠,又看了看宁帝,捻起耳坠,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笑道,是本宫的坠子。之前去往永宁寺路途奔波,也便没注意,后来发现耳坠丢了,本宫还一阵惶恐,一直差侍女四处去寻来着。没想到.......她看向林疏杳,目光坦然,怎么,竟是有人在永宁寺附近发现了么?
林疏杳闻言,点头道,也是,外出奔波,娘娘出行时许是宫人没注意,丢了这些精巧的首饰,倒也是正常的。
许氏收回目光,是啊。这些物什丢的时候悄无生息,毕竟上头也没写名字,被谁偷偷捡去放到了哪儿用做什么,也便无人知晓了。她无辜地笑了笑,推了个干净。
林疏杳点了点头,又道,说来也巧,那一日,在太子幽禁之处尚安寺,也有太监称亲眼见到皇后娘娘您穿了一身宫人服饰,同送膳的队伍一同进了尚安寺,半刻钟后又出来了。
许氏猛然看向林疏杳。
而那天娘娘您称身体不适,卧床休息,然而您的内侍和婢女却称,当日其实是有两回,您以端药之名借故将他们从寝殿支开了,要他们端来药在偏殿温着,一个时辰后再来叫醒您。其中一个侍女芳歌路上遇到了另一名侍女寒梅,寒梅自告奋勇替芳歌去端药,故而芳歌并未亲自前往药房,提前返回了。因窗户被风吹开,芳歌怕扰了您的睡梦,便并未打招呼偷偷进了寝宫,却并未在寝宫中见到原本应在休息的娘娘您。
本宫.......
.......方才娘娘您说,您并不在与陛下一同祈福的永宁寺外西侧的林子。那么既然您也不在寝殿中,各路禁军侍卫皆称未见过您,请问娘娘,您当时到底在何处?
林疏杳语气温和,可问题却咄咄逼人。话里早就埋好了陷阱,逼得皇后进退不得。
本宫......皇后顿了顿,又道,哎呀,瞧本宫这记性。方才林侯爷一提醒,本宫突然想起来,我是去过永宁寺西侧的林子,那日身体不适,有些气闷,我便一个人出去走了走。许是那时没注意,这才掉了耳坠子。
林疏杳道,这样啊。当日负责领军袭击永宁寺的人中有武国公,臣通过审问武国公麾下的士卒,得知他当日便是在永宁寺西侧的林子中同幕后主使对接的。皇后娘娘,您确定您当日是在西侧林子吗?
许氏目光一寒,知道又被林疏杳三言两句间引入了圈套中。
你......
那日,皇后许氏确实借故支开侍女,却只是去了后院,同在永宁寺中提前潜藏的暗桩一位僧人接头。然而林疏杳却突然提出西侧林子来,还不知从何处搞到了她的点翠耳坠子来。
那耳坠子确实不在她手上,但她却并非把它弄丢了,而是交托给雄虎营大将军谢自谦作为举事的信物。如今这坠子出现在林疏杳手上,她心中自然怀疑是谢自谦反水,供出她来了。可若林疏杳不提此事,她自然也更不能提起,否则只会越洗越黑。
而许氏从没去过什么西侧林子,自然立刻否认。只是她没想到林疏杳又编造了她出现在尚安寺的人证供词来,暗指她是去了尚安寺同太子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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