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欢承奕?
卿如许看着他,听他竟又问出这样的话来,那种毁灭一切的欲望再次涌上心头,焚烧了她的理智。
......是!我是喜欢他,你满意了么?
她承认了。
从前的她,纵然嘴里说着不好听的话,可每回看向他时,眼睛却是暖的,闪着亮盈盈的光。
可如今
顾扶风看着她冷淡无情的眸子,她看着他,却像看着一个痛恨多年的敌人。他只觉得巨大的失落感和刺痛感在撕咬着他,令他肝肠寸断。
他不忍继续直面,便垂下眼睛,兀自沉默了半晌,才又口中低喃,所以......走了一个林幕羽,也还会有一个承奕......是么?
他缓缓地抬头,双眼俱是痛色。
那么......我呢?
他望着她。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就只是一种误解,一种错误的会意......么?
卿如许只听着他的问题,泪眼婆娑,却已然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面容。
她沉默以对,而这种沉默,也在两人错位的误解中,悄悄地倒向了肯定的一方。
第二百七十七章 浑然入魔不识君
待得卿如许赶到当别酒肆时,整栋楼都已经没有活口了。
遍地都是尸首,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一走到门口,便被里头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激得连忙止步,扶在门框上,阵阵地干呕。
卿如许一眼看见里面站着的崔昭,他正带着拂晓的人处理这些尸首。雨已经停了,若不赶紧拾掇停当,只怕要出大事。
她脚下踉跄了几步,朝他奔过去,一把拽住他,急急追问道,......扶风?扶风呢?
崔昭见她四下张望搜寻,脸上半点血色不透,满眼的焦急惊怕,连忙扶了扶她,道,你别慌,他不在这儿。
啊?
卿如许怔怔地看着崔昭,眼前一阵阵发黑,那他......去哪儿了?他有没有事?这么多人要杀他,他怎么应付得过来?他呢?他怎么样了?
崔昭道,还没找到他。
卿如许急得眼圈发红,眼泪盈在眶子里,似转瞬都要掉下来,没找到?怎么会没找到?
崔昭从未见过卿如许这般失态,记忆中的她总是清冷沉静的,就算塌天的大事发生在眼前,她也顶多抬抬眼皮子。此时他便也心头一阵不忍,忙安抚道,没找到也不是坏事。
卿如许明白他说的意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这酒肆中没找到他,就说明他可能还活着。
之前十一哥同嵘剑阁的破云立下约定,今日要在此一战。可我方才将酒肆中查了个遍,没有一具是那破云。所以我猜测,他现在可能正同十一哥在一起,只是不知道去了何处。崔昭拍了拍她的手,方才八哥和十哥已经去找他了,但我得留在这儿善后,你可以想想他会去哪儿,也帮着一起找找吧。
卿如许这才勉强稳下心神,点头道,好。我......我这就去找他。
崔昭见她此时也有些神情恍惚,俨然是一副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的模样,忙给她身后的阿争使眼色。
阿争便连忙上前扶住卿如许,拿脊背挡住那可怖的尸山,拉着她朝门外走去,姑娘,我陪你一起找吧。主子一向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
崔昭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又瞥了眼那一具具被一招贯穿心脏的尸身,以及那一具趴伏在后门边,似乎正欲逃跑却被人一剑割破喉咙,已然流干了血的枯尸,眉宇间凝起一层深重的郁气。
底下立刻有人俯身道,是。
事实上,出了酒肆的门,卿如许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寻。
她定定地伫立在四下无人的街角,感受到额头上那一丝冰凉的触感,便仰头去看。
烟灰色的天空织下了绵绵细网,雨丝斜斜,将遥远的天与地连接起来。
又下雨了。
她伸出手,看着雨丝轻敲手心,朦胧的湿气浸满她干涸的掌纹,那时,她心里忽然就有了方向。
顺着河道一路南行,便到了溪边。
见得溪畔的杂草上有些许干涸的血迹,她便沿着溪边一路向东寻了过去。
长剑砰地一声撞上弯刀!
剑锋斜划,剑身沿着弯锋擦出一道薄薄的划痕,交手的俩人便皆被对方强劲的内力猛然震开,各自朝后退去!
拂晓第十志士月弓刀膝盖一弯,整个人便跪倒在地,弯刀的刀锋瞬间插入地面,他才强撑住自己的身子,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而握刀的虎口之处,亦已震裂,鲜血淋漓!
第八志士藏虎忙上前扶住月弓刀,俩人齐齐看向对面的男子。
十一!
顾扶风右手执剑,默然端立。他的虎口处也裂了一道,鲜血顺着手指流到长剑上,又滴落到草丛间,可他对疼痛仿若未觉。
他周身都笼罩在一层阴沉的戾气之中。神情淡漠,眼中冰冷阴鸷。
他提着长剑,携着一身杀气,朝前面的俩人走了过去。
藏虎当下心一沉,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
难道今日他们兄弟三人,真要刀剑相向,以命相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