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千里榕阴高超绝伦的轻功,他跃上这夜阙楼并不费多少功夫,只是在闯入那严防死守的围墙时花了些时辰。
十一,还顶得住么?
顾扶风看清面前的人影,才刚嗯了一声,还没叫出一声三哥,面前的逐夜人却又突然出手,俩人便又立刻投身于战斗中。
于打斗间,顾扶风朝千里榕阴问道,.......还有谁来了?
他声音沙哑,脚步虚浮,已然几近力竭。
千里榕阴侧身躲开周边的长剑,只回答最重要的事,我跟老四分头行动,他现在应该已经上顶楼救人去了。
顾扶风用长剑阻开旁边一人的剑,又问道,.......卿卿.......呢?
千里榕阴回头道,她同小五和十七走水路,我刚见得他俩已经进楼,却不知卿卿人在何处。
此时楼上似乎也有了大的动静。
顾扶风一剑划破了敌人的胸膛,借着千里榕阴的帮扶,只拼准头,又几剑斩杀了几个逐夜人。
他这才扶着楼梯脱力一般地倒了下来。方才一条腿站得太久,腿已然抖得不行。人也失血过多,嘴唇发白,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剩下的人,千里榕阴独自应敌并不困难。顾扶风低垂着脑袋,无力地依靠在楼梯边,眼中神色郁郁沉沉,似是担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向死而生转乾坤
麟间世点头道,是!就是你师父长门医圣当年炼制的那颗,小十一从登歌之岭用鲜血换回的三颗药丸中的那一颗斗转乾坤!
他的话,仿佛一记重锤,重重地敲醒了卿如许。
她顿了顿,才猛然回神,踉跄着起身朝顾扶风过去。再看到他清冷沉寂的面容,她还是微微怔了怔,才又垂下头,压下心头痛意,去思忖当如何处置。
当年长门医圣给顾扶风了三颗罕世珍药,其中的这颗斗转乾坤,被顾扶风转而孝敬给了患有心疾的第二志士麟间世。
人活有岁,万物有终,此药自然也不能跳脱于世间法常,无法起死回生。
此药只有一个效用,就是行气活血,祛瘀止痛之用。看似普通,但它的珍贵,是在于用在凶险时刻。于脉搏虚微之危急关头,此药便可发挥其最大成之效用,强心增劲,是能从阎罗王手里保命的不二神药。
如今顾扶风气息全无,经脉俱停,麟间世以内力帮他疏通经络,可若要恢复脉搏,还需一个让脉搏重新跳动的引子。
卿如许猛然抬起眼眸,伸出手来,果断道,把刀给我!
扎入心脏的木头被拔出。短刀顺着男人的左肋,划开皮肉。
卿如许虽是医者,但到底人在局中,他握刀的手也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已是勉力克制。
刀锋之下,露出森森白骨,和体内血淋淋的五脏六腑。
麟间世自认已看尽世间百态的,见得这般血腥的一幕,也不由地拧起了眉头。聂新和阿争更是看了一眼后,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卿如许查看过心脏的伤口后,轻轻松了半口气,所幸木头粗短,木茬细碎,对心脏的伤害并不致命,大多是在侧边的表皮。
她顿了顿,似在心里做过一番准备后,便又将自己的手顺着那被割开的裂口伸了进去。
五指缓缓地包裹住顾扶风的心脏,卿如许难以描述那种感觉。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攥紧,松开,攥紧,又松开!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四下俱静。拂晓三人都沉默地看着卿如许做这一切。
卿如许紧紧地咬着贝齿,神色严峻,另一手搭在男人颈边脉搏上,暗自感受着。
那被割开口子的地方,原本血流得并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便在石台上摊成了一片血泊。
每一刻光阴的流转,都意味着彻底的终止。
卿如许嘴唇绷得发白,仿佛将自己仅存的希望都寄托于这一线生机之上。
麟间世、聂新、阿争也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所有人都静静观察着,等待着,期望着。
时间是那样的压抑而漫长。
每一刻都让人仿佛将心放在炙油热炭上,饱受等待的苦楚。
突然,有微乎其微的变化,似一缕不易察觉的风,钻过苍白纤细的指尖。
卿如许屏住了呼吸。
全身的感官都在一瞬间放大,试图捕捉到那更为确切的讯息。
男人有如刀凿斧刻般的深邃轮廓,依然如雕像般沉寂。
然而在下一瞬,那双紧闭的星眸遽然睁开!
巨大的喘息声在胸腔中轰然震动!
掌中的那颗沉默的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小十一!
主子!
十一哥!
众人见状俱是大喜,齐齐惊呼。聂新和阿争当即喜极而泣。
卿如许则紧紧地望着男人英俊的眉眼又重新焕发生机,热泪盈眶,喉头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顾扶风体内真气流转,麟间世这才抽回掌力,调匀内息。
顾扶风虽然已醒,但到底身负重伤,虚弱不堪,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人便又阖上眼,精神不甚清醒,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麟间世便又同聂新阿争小心地扶着顾扶风躺平,让卿如许给他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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