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南蒙的朝局有多混乱吗?这里可不只有野心家,如今皇室空虚,一只麻雀掉进去,都能在瞬间被分割蚕食。
看到他眼中的警示,卿如许抿了抿唇,道,......我知道。可是......
她转头看向窗外,南蒙的冬日要比大宁温暖许多,只是有了这层掩护,寒潮来的时候,也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如今宁帝和柳叔都在给我施压,我进退两难,便是我想逃脱这个困境,也没有两全之策。我也知道通往皇权的路步步惊心......其实我本也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是这回出了逐夜人的事以后,我也在想如今拂晓势头太盛,树敌太多,就算没有逐夜人,可能也还会有别人。
可拂晓有短处,这个短处迟早会被人捏住,被用来狠狠地对付我们。大哥和二哥年纪渐长,顶着这样不被各国族所容的身份背景,便是想要颐养天年也难。再者,卿如许伸手拉住顾扶风,早前我不知晓你的苦处,这是我的愚钝。可扶风,我真的不希望你一生都在背负不属于你的骂名。
她的一双凤目中,满眼都是心疼。
这世间既有正道,就一定有让光明重新洗刷黑暗的途径。既然如今我们也无法挣脱桎梏,也还有机会够到权力的核心,改写这一切,我们为什么不呢?
顾扶风看着她,女子的脸上写满认真,仿佛已经越过荆棘丛生的前路,望向尽头的光明无际。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俊美的脸颊上荡漾着一种淡然与恣意。
他凑近女子,低声问道,心疼我啊?
卿如许看着他眼底藏着的笑意,竟没有回避,认真地点了点头。
顾扶风一笑,道,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我一起,纵人生逆旅,亦无惧末路是归途。
你我在一起,纵人生逆旅,亦无惧末路是归途。
卿如许看着他,温柔地笑了起来。
奕王府门口重兵把守,周边行人纷纷避让。
一位身着蹼头袍衫的宦官带着一列宫人太医,顶着高升的烈日,站在石狮子前,同面前的人笑着道,阿汝先生,咱家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探望卿少师的。七日之约后,又已过了三日。既然少师已经病愈归来,三殿下还这般阻拦,恐怕不太好吧?
阿汝拱手一礼,面不改色地道,谢公公言重。卿少师毕竟染的是疫症,原还没有好全,若不是受了皇命也不会匆匆回达长安。三殿下念及卿少师家宅中并无亲眷照拂,恐下人照顾不力,又怕过了病气给宫人,间接影响了陛下的龙体,这才让奴才前来跟谢公公致歉。他说着,又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礼。
谢自礼看着阿汝,脸上半点没有软化的意思,道,阿汝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咱家也是奉命办事。陛下要咱家务必确认卿少师人还安好,并将少师接回宫中休养。紫宁宫是什么地方阿汝先生自是清楚,那里自有最好的太医和宫人朝暮不休地照顾着,三殿下根本不必再为少师劳心劳神。想来三殿下对陛下一片孝心,也不想因延误了少师的治疗而被陛下误会了他的本意吧。所以,他说着又看向紧闭的大门,阿汝先生还是请开府门,让咱家进去吧。
阿汝见谢自礼态度强硬,沉默了下。
如今三皇子承奕同宁帝因卿如许失踪之事,关系已然僵化,满朝文武皆看在眼里。幕府亦对承奕之举不甚理解。今日宁帝派遣宫人前来,若奕王府不肯开门,只怕事情会更加恶化。
可是思虑再多,也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
卿如许根本不在长安。
承奕在宁帝的威喝下,便将城外的卿如许接回王府静养,可日日拦着宫中来人的探视,这样拖下去实不是办法,可发到南蒙的催促函又都杳无回音。
谢自礼见阿汝沉默,又冷笑一声,对了,忘了告知阿汝先生。临行前陛下说了,咱家此行,可见机行事,准先斩后奏!
他说罢,就摆摆手,站在后面的宫人立刻冲了上来,就要去强行推开奕王府的大门。
守门的府兵立刻拔刀霍霍,严守大门。
剑拔弩张之下,谢自礼高细而凌厉的声音响起,尔等这是要抗旨吗?!
阿汝脸色冷凝,心中暗自思忖是否要强守。
就在这时,府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来,露出一袭绣着冷松的蝠纹青锦袍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第三百零二章 不惧前路相携手
顾扶风的变化,人人皆看在眼里。
仿佛一夜之间,他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眼底含笑、浪荡不羁的剑客。
云九娘看着顾扶风望向卿如许时那眼底的光辉,心中无限黯然。最后她叹了口气,只拍了拍卿如许的肩膀,万般情绪尽在不言中。
卿如许亦是无言。情深缘浅,皆是因缘际会,半点不由人。
待得入夜,卿如许沐浴过后就坐在床榻上准备就寝,忽又听得叩窗声响起。紧接着,窗户被掀开的一条缝露出一张俊脸来,卿如许之瞪了一眼,噙着笑,道,伤还没好,走门吧。
过会儿,就见一袭黑袍的男人推开屋门,拄着拐杖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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