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槐阳长公主和六部的人并不完全清楚承瑛究竟为何突然失势,所以仍不愿意放弃承瑛,可他对此事清清楚楚,并不想彻底绝了这些人的念想,也便装傻充愣,任他们在其中斡旋。
装得久了,总是有些累的。
怀里的女子勉力搀扶着杨臻进了闺房,待得门口时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鸨母齐妈妈,俩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房门才阖上。
待第二日清晨的光照进轩窗之中,杨臻睁开眼,从一夜的酒醉中缓缓清醒过来。
怀里光滑柔软的女子似在熟睡。
他揉了揉剧痛的头,收回揽着女子的胳膊,坐起身来。
门外的仆役听到声响,立刻端着面盆和巾子走了进来,陪着笑脸道,小侯爷,您可起来了。北镇抚司的人已经在门外侯了许久。
杨臻诧异道,北镇抚司?找本侯的?
仆役道,是。听说是为了二殿下的案子而来。
又是为了这事......人这不是还没离开帝都么,都着什么急?杨臻不高兴地皱紧了眉头。
仆役小心地抬着眼皮瞧着杨臻,将腰躬得更深了。
杨臻摆摆手,知道了,伺候本侯更衣吧。
是。
见得杨臻掀开被子要下床来,仆役忙招手让屋外的丫鬟们进来,自己则上前去帮杨臻提鞋。
长廊边,北镇抚司的屈耀已经等得腿有些麻了,便来回走动走动,舒展身子,一边看着楼外的大街上来回奔走的官兵。
旁边的小吏道,这些人都这么来来回回闹了一夜了,到底在查什么?
屈耀道,在找人。
找人?查犯人么?
不是,是魏国公府的长女,听说走失了。不过这人怎么还没找到呢?一个官家姑娘,身边随行者众多,竟也能当街走失?真是奇了怪了......
俩人正说着,只听得身后的屋中突然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叫来,响彻整楼。
啊
屈耀回头,见正是小侯爷的房中传来的,眉头一紧,连忙道,去看看!
北镇抚司的众人纷纷闯入房中,正间得床榻上的美人拥着被子,赤裸的肩头泄露了一屋春色,屋中仆人丫鬟皆纷纷侧目。
啊
女子仍在尖叫。
小侯爷杨臻衣裳还未整理好,一脸错愕地望着床上的女子。
那容貌,为什么......有些眼熟?
那女子叫完,已经梨花带雨地哭了出来,声音哽咽。
......呜呜呜这是哪里......你们、你们......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父亲、父亲大人呢?母亲?母亲?你、你是谁?呜呜呜......
屈耀在看清了女子面容的一瞬时,亦是一脸震惊,这不是.......
他还未说完,就见杨臻的一张脸阴云密布,已经率先开口唤出了那位女子的名姓。
......魏葇?
紫宁宫中已是久违的热闹。
太后亲自于御花园设宴,邀请了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一同共享春华。
魏国公丢了女儿,但又不愿驳了太后的颜面,担着一份焦急的心情仍然出席了宴会。席间,他收到了京兆府送来的女儿被找到的消息,本是极为高兴的事,然而他听闻细节后脸色一白,险些栽倒在宴会之上。
群臣不知具细,只感到魏国公情态有异,便各自问询,欲求其解。问到了平成侯爷林疏杳,却见他淡淡地摇了摇头,衣衫清朗,面容淡泊,似对这些闲杂之事并不放于心头。
群臣皆按照品级就座于席间。卿如许隔着半个宴席,见得林疏杳也正好朝她看了一眼。二人目光相接,又不动声色地错开,各自端起一杯茶来抿了几口。
卿如许面色如常,可心头却有些不适。
她一转头,就见有人伏在宁帝耳边说了什么,宁帝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虞,他浑浊的眸子看向有些失态的魏国公,沉默了片刻,过会儿,却又转头看了眼三皇子承奕。
阿汝方从承奕身边退下,承奕坐得端端正正,却也似乎在想着什么。见卿如许看过来,他也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却有些古怪,似乎暗自松了口气。
这几番无声的交流,让卿如许有些泛起糊涂来,但她今日来赴宴,还有重要的事,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静静等待。
等场面话说罢,到了可随意走动往来的时候,各家族门阀的女眷都凑在太后的身边说说笑笑,转着弯儿地说着吉祥话,哄她老人家高兴。
太后年纪大了,先前由皇后把持后宫,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后宫的大权又落回了她的手里,也便又要出面应对许多事宜。
......见过太后,臣女随祖父尤峒而来,名为尤若寒。
卿如许听得熟悉的女声响起,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果然是将门虎女,真是一个水灵的姑娘,哀家见了就喜欢。太后拉着尤若寒寒暄了几句,又突然转头唤道,奕儿呢?叫奕儿过来。
见得宦官来请,承奕微微皱了皱眉,才起身跟了过去。
卿如许望着那边的热闹,心中却有些复杂。从林慕羽去世之后,她同尤若寒也许久没有见面了。 准确来说,是早在那一回马场上林慕羽舍身救她之后,她与若寒就有了些莫名的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