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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意?
    承瑛胸口里憋了一团火,已经在这个牢笼一样的王府中被逼得几近失去所有的耐心,当下指着承玦斥责道,当初我问你可要一起动手,你怎么也不肯给个准话儿,如今看我虎落平阳,你来这儿卖得什么好?本王都要被老三赶出帝都了?你现在才来说你是好意?你有什么好意?
    承玦见状,却半分火气也没被激起,依然笑得随和,道,我知道二哥受了委屈,就算要拿臣弟开刀,臣弟也是理解的。只是二哥,我今日来当真是一片好意。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当日二哥提议时,我虽不知二哥意欲何为,但见你当时情绪激动,已是胸有成竹,我不表态就已经是一种劝阻,可二哥,你可有收到我的这个讯号?
    承瑛被他反问,也是一时无言。
    当初他布局之前,确实也并未完全将计划告知承玦。大利在前,哪能容他人分羹?他那时也只是借着点酒劲儿暧昧不清弟问了承玦一句,并未是真的要他加入。只想着自己将承奕收拾妥当了,还能在宁帝面前表功,将来太子之位自己独坐,承玦又能乃他如何?
    此时承玦言语淡淡,已是没有要计较这些得失的意思,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承玦继续道,不过说来,福兮祸兮,在我看来,二哥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
    承瑛挑眉,狐疑地看着他。
    如今他已经触怒了宁帝,要被赶出长安城,远离权力的核心,这还叫最好的时候?
    第三百一十六章 倒寒留久觉春深
    什么意思?承瑛问。
    人嘛,总会有些短处,总会担心会不会被人握在手里,拿来对付自己,便得时时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臣弟以前也是如此。
    承玦说着这话,眼睛却似乎望向很远的地方,但是二哥,如今,你也没有短处了,而最差的境遇,也不过是如此。
    他摊开手,指了指周围潦倒的王府。
    你说,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承瑛沉默了一瞬,从牙关挤出一句话,能解困才是好事,若不能解困,那算什么好事?
    话虽这样说着,他的心头那股火气倒是比方才要平静了不少。
    承玦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解困,自然是不难。
    承瑛挑眉看他,你有法子?
    宁帝的旨意已下,自然是无法轻易毁去的。
    可父皇.......只怕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承玦笑着抿了口茶,缓缓抬起眼皮,眼底幽深,低声道,......父皇年纪大了,有些事也不是他的个人喜好就能主宰的。
    承瑛看着他,仔细思考着他的言下之意。
    宁帝到底维护着自己的面子,没有对外捅破他与虞妃的悖论之事。
    说吧四弟,你想我怎么做?承瑛问。
    承玦注视着承瑛,却反问道,我想二哥你怎么做,你就能怎么做么?
    他的问话听着轻飘飘,可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朝承瑛袭来。
    承瑛沉默了片刻。
    烛台上用着的还是几月前的旧蜡,如今已经烧得只剩下一点底儿。炭火也早就燃尽了,殿中透着一股冷意。幸而已经入了春,否则一入夜,才是最难熬的开始。
    若是回了封地蛰州,在那儿也许不会挨冻受饿,可那就等于放弃了一切。
    故而,宁帝的圣旨虽然下了,他依然拖着不肯离开,也是想着能等到机会转圜。
    半晌,承瑛才又抬起头来,道,老四,我不想被困在这府里,也不想回蜇州。
    狭长的眼眸中倒映着烛火,他的脸上比以往的每一个时刻都要诚恳。
    以前,我是有些妄念,因为我总想着咱们就这么几个兄弟,我也不比别人差,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争那个皇位?
    但我现在知道了,这不过都是我一时的贪念。
    承玦眼皮也没抬,只静静听着。
    承瑛又道,老四,你明白你二哥我的,我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女人,钱,风光,体面,我想要的就是这些。未来你让我回蜇州我就回蜇州,让我留在长安我就留在长安,我只拿我想要的,别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威胁到你。
    承瑛的身上,自小就透着一种不知分寸的邪性与狠戾。
    而今,这种狠戾也似乎终于有了边界。
    一个对别人是暴君的人,往往对自己也是一个暴君。今日的承瑛,算是下了决心,终于知道自己该在何处收敛。
    承玦笑了笑,脸上如冰释一般又恢复了如春笑意,也诚恳道,二哥说的,臣弟记下了。
    他拱手一礼,二哥放心,有我承玦在的一天,定会让二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窗户边儿冰冷的燎炉,道,如今虽入了春,可还有倒春寒,方才臣弟路过内务府,正好领了两箱金银炭来。纵然二哥是沙场出来的,可也要仔细身子,莫要嫌臣弟啰嗦了。臣弟还有些事,便不打扰二哥了,改日再约二哥一道去乐游原踏青纵酒。
    承瑛点点头,目送着承玦出门。
    他一走,下人们立刻从外头搬回四个雕花大箱子,见得里面炭火、皮草、药草、用具一应俱全,也都喜上眉梢,立刻就支了小炉,给承瑛这屋送了过来烧热的暖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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