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摊牌了,她想。
等了这么久,是时候了结了。
她微微闭眼,噩梦中那把匕首虽然仍然还会刺向她的心口,可她总会在那一刻来临前率先醒来,不然就是翻身逃了出来,偶尔还会看见梦中那把匕首刺向枭爷……
或许是现实中,她曾那样干过,所以,每当噩梦来临时,她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害怕绝望,她想,是时候了结一切了。
江逸城一声不吭地走到了江栩跟前,江远山皱着眉跟在他身后,“我在跟你说话,你现在什么态度?别以为……”
江逸城摊开手里的那幅画问,“你画的?”
江远山停住,看向他手里那幅画,表情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栩,随后又看向江逸城,“你在问什么啊,小栩她怎么可能会画……”
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栩点头了。
“我画的。”她说。
江逸城眼眶陡地红了,他问,“你做的?”
江远山听不懂了,他还沉浸在江栩画了这幅画的震撼中,就再次听见江栩点头说,“我做的。”
“什么?小栩做了什么?”江远山横插在两人中间,目光惊诧又困惑地扫向两人,片刻后,他又停在那幅画上,由衷地赞扬道,“小栩,这画是你画的?你什么时候画画这么厉害了?”
“为什么?”江逸城一滴泪掉下来,恰恰落在江栩的手背上。
她低头看着手背那滴眼泪,温热的,真实的。
眼前的画面她幻想过很多次,在江家,在房间里,在公司,在宴会,在休息室,在任何场所,唯独没想过在医院。
为什么?
如果她说上一世江柔杀了她,他会信吗?
即便他信,可这一世分明还没发生的事,不论她以什么理由和借口,他都不会原谅的,因为她伤的是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他原本完整又和谐的家。
“是因为她们欺负你?”江逸城帮她想好了借口和理由。
江栩点头,“对。”
“就因为这个?”他声音都哑了,眼眶红得厉害。
“就因为这个。”她淡淡地说。
江远山不明所以地站在那,“你们在说什么?她们欺负你?谁欺负你了?小栩,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爸爸讲。”
“你一直都在骗我?”江逸城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像是崩溃了般,手却还克制着没有去抓她的肩膀,只是死死捏着拳头,因为用力骨节发着白,“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
“重要吗?”江栩看进他的眼睛,“我骗了你,这是事实。”
江远山急切地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小栩你骗你大哥什么了啊?”他说完才发现,江逸城已经不再是他儿子了,但也没去纠正,只皱着眉看着江栩,“发生什么事了?”
江逸城忽然笑了,眼泪却往下掉,“是,不重要。”
他用力抓住江栩往自己胸口狠狠压着抱住,他说,“我把你看得跟命一样重要,结果……你亲口告诉我你骗了我,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比拿刀往我心口上扎还疼。”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江栩转身就走。
江远山想去追江逸城,追了几步,回头看见江栩蹲了下来,他又立马走了回来,“小栩,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爸爸,啊?”
江栩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肩膀,她轻轻地摇头,任凭眼泪流进嘴里。
“我叫江逸城,你叫什么?”
“你叫我哥哥就好了,哥哥保护你。”
“别怕,有哥哥在。”
“哥哥教你写字,我们先学你的名字,再学我的好不好?”
“别害怕水,你要感受水,在水里呼吸,你和水融为一体,这样,你就不再害怕水了。”
“如果哥哥不在的时候,遇到危险,一定要学会自保,知道吗?所有人的命都没有你重要。”
“小妹,如果你不是我小妹就好了。”
“哥哥好不好?”
“乖,早点睡,哥哥守着你。”
……
**
三天后,女子监狱。
江栩拿着江远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给面前的王雪华,随后递了支笔给她。
“怎么会是你这个傻子过来?”王雪华虽然憔悴,可面上仍是露出不屑。
“爸爸他工作比较忙,还得兼顾医院,没时间来这。”江栩说。
王雪华被那句兼顾医院震了下,居然没听出她字里行间虽然逻辑清晰,可声音却是带了股淡漠的冷意。
“谁住院了?逸城?小柔?”王雪华紧张地站起来,被身后的警察勒令,“坐下!”
她悻悻然坐下,仍是焦急地问,“怎么住院了?生病不会住院,会有医生来家里,他们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江栩敲了敲桌面,“王女士,把字签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王雪华终于意识到哪儿不对了,她怔怔看着面前的江栩,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傻子?”
江栩不答话,只是下巴努了努桌上的离婚协议。
傻子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气势。
王雪华想起这么多天来一桩桩栽跟头的事,她一次次倒霉,次次出事,被江远山打骂,被捉奸,甚至投资被骗,所有的所有都像是一条链子,早就等着她下套。
“都是你干的!”她惊诧得难以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