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脚站在地毯上,身高比韩东延只矮了一点,因为太瘦,也或许因为时常弓着背,他有一点驼背。
韩菲儿暗暗地想,如果他穿上鞋应该和韩东延差不多高。
“你好。”长安伸出手。
韩东延低头看向这只手,皮肤很白,一看就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大概是平日里都不晒阳光。
他轻轻回握住那只手,“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
长安低声说,“我也想跟你说谢谢,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小花的照顾。”
一句话简洁扼要地概括了自己跟韩菲儿的关系。
韩东延错愕之余,总算相信韩菲儿夜里说的话不是做梦,长安是真的想和她结婚。
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人明明好像才见了不到三次面。
但爱情的事,谁说得准呢?
就像韩菲儿噩梦醒来时说的那句话:
“韩东延,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韩菲儿勾起那把钥匙盯着长安说,“合住而已,你懂吗?就是我们住同一屋檐下,但不是夫妻不是男女朋友,只是舍友,纯洁的舍友关系。”
长安嘴角弯出浅弧,“懂。”
韩东延:“……”
不知道该担心谁。
韩菲儿觉得自己睡在长安边上(事实上是睡在长安怀里)就不会做噩梦,加上昨天晚上回去就做噩梦更加证实了这一猜测,而另一边,因为长歌送了那把钥匙,而又加上长安突然求婚(事实上他只是说结婚),但是举一反三四舍五入,就等同于当众向韩菲儿求婚,于是韩菲儿思考了一夜之后,觉得大家做个舍友很不错。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敲定了。
韩东延:“……”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和韩菲儿两人高调地出入阁楼,又高调地下来,早就引起公孙家全体上下的注意,但对方是径直去的阁楼,公孙父母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因为来的是陌生面孔。
好在韩东延下来后看见了公孙父母,礼貌地颔首打了招呼,“你好,我是长安的朋友,过来看望他。”
公孙父母连连点头,“好,进来喝杯茶吧?”
又把目光移向韩东延身后的漂亮女孩,韩菲儿是素颜都很靓丽的女人,这种长相在老一辈儿眼里是不讨喜的,觉得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他们不喜欢太漂亮的女孩,觉得这种女孩都不是什么正经女孩,可公孙父母不一样,他们看着韩菲儿,目光充满了善意。
韩菲儿被这些目光盯着,平白生出一分不好意思来,低头微微一笑,“你们好,我也是长安的朋友。”
“你好,你好,真漂亮,叫什么名字啊?”公孙母亲笑着问,那眼神热情得俨然就像在看未来儿媳妇。
“我叫菲儿。”韩菲儿礼貌地笑着回。
“吃饭了吗?进来坐会吧?”公孙母亲又问,又看向韩东延,似乎想问又似乎不好意思地打量了半晌,才问了句,“你们俩是……?”
韩东延听出她的话外音,解释了句,“我是她哥哥。”
公孙母亲果然笑意又深了一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哎呀,长安好久没认识新朋友了,我这……一开始都不敢跟你们搭话,我怕他不开心……”
公孙父母都是很谦卑的性子,说话做事都十分替对方考虑,韩东延游刃有余地应付之余,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不知道长歌是随了谁的性子。
但发现韩菲儿和长安在交往,长歌非但不阻止,还送了套公寓……这件事倒是挺令韩东延诧异的,毕竟以长歌最近的表现来看,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我行我素惯了极少会在意其他人情绪的被宠坏的大小姐,如今看来,只能归类为,公孙全家上下对长安是有求必应的,毕竟‘他’属于异类,一个自闭症患者,一个从不和外界联系,把自己一关就是二十年的孤僻天才。
说起来,韩东延对另一件事也挺好奇,那就是长安二十来年没有开过口,韩菲儿是怎么做到非但让他开口,还能当众向她求婚这件事的?
生活充满太多惊喜和困惑了:就好比他今天明明是来确认韩菲儿是不是做噩梦说胡话,却意料之外被撒了一斤狗粮,以及半小时后,手里拿着富岛花园的公寓钥匙回住处帮韩菲儿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果然应了那句古话:女大不中留。
韩菲儿是拎包入住,她不知道长安跟家里怎么说的,也不知道长安到底要怎么住到这里,毕竟从家里到富岛花园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以及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韩东延搬家后,又花了两天时间把整个公寓上下的监控摸清,查了房间各个角落没有发现隐藏的摄像头和窃听器,这才交代韩菲儿可以安心入住。
甚至还贴心地去了趟菜场买了不少瓜果蔬菜和肉填进了冰箱,又买了一套运动器材盯着工人搬运上去,自己装好之后,这才把地拖干净,把钥匙丢在门口的毯子下方,利落地走人。
韩菲儿原本打算在富岛花园等长安来,后来怎么想都有点不放心,于是开车去了公孙家门口,直接上了阁楼。
长安是昨天跟父母摊牌讲自己要搬出去住,父母一边惊喜他居然开口说话,另一边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们没法拒绝这个孩子的所有要求,哪怕这个要求会让他们做父母的心疼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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