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定蓉收回视线,门口的小兵早就在等候,说是任都司的人,早年也是从北楚走的,一眼就认出来姜定蓉,两眼兴奋地上前来行礼。
“少主,我家都司已经到了,您快快请。”
红袖坊处处都是歌舞声,不少伎人能说会道,陪酒起来还会玩酒令,一路走来,走廊两侧的格子房中都是笑语不断。
前方的小兵推开了门。
“是我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姜定蓉含笑踏进房中,扫了眼小格子房的人。
没有主位,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盘腿坐在垫上,正在饮酒,身侧两个乐女在劝酒,另外还有三四个年轻人在其中。
其中一个背对着她的,宽肩窄腰,盘腿而坐,腿笔直而长,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这优越的身材背影,一看就熟悉的让姜定蓉眼睛一眯。
“少主,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请的贵客都要先走一步了!”
任都司起身相迎。
明明已经从北楚离开了十年,对姜定蓉的称呼还是少主。别人加一个楚少主,是区分她的身份,任都司直呼少主,则是还认她这个旧主。
姜定蓉揉了揉脸,扬起一抹笑。
“我来迟了,不耽误你的贵客。”
“也是。”
任都司请姜定蓉入内坐下,是让了主位,自己在一侧落了座,而后客气地问宁楚珩。
“宁将军,刚刚你说有要事急着离开,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宁楚珩目光冷冷扫过姜定蓉。
她对这种地方倒是熟稔,给她斟酒的乐女手抖了下,她还能笑着说些什么,逗得那乐女都忍不住笑出来。
没想到任都司请的人,居然是她。
任都司早先和他有些旧识。既然请了,他来略坐一坐就走。
的确是刚刚就说了有急事的。但是现在……
他坐得稳稳当当,声音平静。
“刚刚想了下,倒也不急,任都司盛情难却,宁某就继续叨扰了。”
姜定蓉没看他,但是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闻言嘴角一翘,慢慢饮了杯中酒。
姜定蓉在这里,任都司想了下抬手叫自己的小兵来,低语了两句。
而后门被推开,两个化了妆的十八|九岁男妓弓腰赔着笑小心进来。
“奴服侍姑娘。”
两个男妓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要伺候这坐在主位的姑娘的,主动左右坐在了姜定蓉的身侧,挤了两个乐女,一个拎起酒壶,一个端起酒杯,斟了一杯酒,那男妓温顺地将酒杯举起,递到姜定蓉的唇边。
“奴服侍姑娘饮酒。”
姜定蓉还没来记得动,只感觉有一股阴冷气息吹来。
她抬眸。
坐在正对面的宁楚珩眼神冷冷盯着她,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怒意。
对上视线,宁楚珩看她的眼神,让姜定蓉啧了一声。
这要是真的当他面喝了这杯酒,他是不是要当场拔剑和她决一死战?
为了一杯酒,没必要没必要。
姜定蓉微微仰了仰头,没说话,但是拒绝之意明显。
男妓风月场混的,自然懂眼神,不但立刻放下酒杯,甚至还稍微往旁边坐了一点,和她拉开了距离。
嗯,不错,是个有眼见力的人。
姜定蓉自己拿起酒杯,直勾勾盯着宁楚珩。
宁楚珩抿着唇,扫了她一眼移开视线。
到底是没忍住,嘴角还是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姜定蓉心里啧了一声,干脆饮了一杯酒。
有的人,真好哄。
“少主,这可是属下专门为少主找的伺候的,这饮酒作乐,没有人喂可不香。属下听人说,少主每月去楼子里饮酒,身边至少三五个男妓作陪吗?”
任都司摸不着头脑,劝她:“饮酒而已,少主无需拘束。”
姜定蓉无言以对。
她的手下故意夸大其词给她造势,塑造一个纨绔女的形象,怎么还真有人信了?
她抬眸,意料之中,对上了宁楚珩怒火冲天的视线。
“宁某倒是不知,楚少主这般逍遥。”
他还算是忍住了,只语气掉冰渣子似的冷,让任都司十分不解。
“这,宁将军在王都,我家少主在北楚,宁将军不知也正常,正常啊哈哈哈哈。”
姜定蓉把玩着酒杯,懒洋洋道:“我这人挑,喂我吃酒可以,总得入得了眼。”
任都司拍了拍脑袋:“也是,那属下这就安排,给少主另外准备两个好看的?”
“楚少主。”
宁楚珩身子微微前倾,一脸认真看她。
“不知宁某可入得了少主的眼?”
姜定蓉努力抿着唇,才没有笑出来,而后轻描淡写道:“宁将军之俊美,姜某生平仅见。”
宁楚珩点了点头。
她倒是诚实,一贯对他的相貌都很满意。
任都司表情有些扭曲:“少主,这位是宁家的宁将军,不是……”不是青楼的花魁啊!
的确听闻自家少主长大之后很是纨绔子的做派,但是调戏到宁将军头上,这怕是要出事啊!
任都司一个人急得嘴上燎泡。
宁楚珩紧接着又问了句。
“那不知道宁某给少主喂酒,少主可愿饮?”
喂酒?
姜定蓉笑眯眯抬起手朝他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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