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定蓉在府上三天都没有出门,她躲着姜原禾,用阿惹当借口,天天陪着阿惹玩,这可把阿惹高兴坏了,天天怀里抱着个小线球,往竹林里跑。
姜定蓉倒是不知道他喜欢竹林,抛球的时候,见小线球就扔在地上,阿惹撅着屁股在竹林里到处找,好奇问他。
“阿惹这么喜欢竹林?”
“嗯,竹林里有阿爹。”
阿惹满手都是灰土,伸着脖子左看右看,竹林里什么都没有,嘟着嘴抱着他的小线球回来了。
姜定蓉恍然大悟。
阿惹在意的不是这片竹林,而是记得当日在竹林玩时,睡着后见过他的阿爹,所以惦记上了,一到玩耍时间,就牵着姜定蓉来这里玩,指望着能再碰见他阿爹一次。
不过……今日大概是见不到的。
姜定蓉心知肚明,耕耤礼她虽然不用出席,但是身为大将军的宁楚珩必然是要出席的。
今日是耕耤礼的日子。未时就该散了,他若是回来,也不会超过申时。
姜定蓉想了想,问他:“还记得和阿娘的秘密吗?”
阿惹抱着小线球没有找到他神秘的爹爹,本来还有些不高兴,噘着嘴玩都玩不高兴,听到姜定蓉的话,茫然了好一会儿。
小孩子忘心大,不给提醒是很容易忘事儿的。
但是阿惹似乎对和爹爹有关的事情记得很牢,片刻之后就想起来了,兴奋地拍手:“记得!”
姜定蓉算了算时间,又想着阿惹来了王都几天都没有出门,犹豫了下,还是问他。
“想不想出门,想不想悄悄看一眼你阿爹?”
阿惹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
“想!想出去见阿爹!”
姜定蓉趁着姜原禾在王庭,当机立断:“找你辛姨换衣裳,咱们出门。”
抱着孩子出门,姜定蓉自然不打算正大光明用楚少主的身份。那谁都知道她怀中的是北楚小王孙。若是认下了阿惹这张脸,多少有些不好。
阿惹在王都最好的存在,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唔,除了宁楚珩。
姜定蓉也换了一身粉裙,故意将头发梳成双环髻,让石兰给她上妆,故意将眉毛描弯,眼睛画圆,用粉嫩的胭脂遮盖了她原本的锋利,此刻又穿着粉嫩,任由谁看了,都只当是个十来岁的少女。
她再给阿惹也打扮的嫩黄可爱,像极了春日里的一株迎春花。
姜定蓉本想着牵着阿惹走,只是阿惹到底人小个头短,举高了手牵着,姜定蓉也得弯腰才行。
亏着阿惹是个不娇气的,也不让抱,小手揪着姜定蓉的衣裙,小短腿迈得大,还跑得快,甚至能自己连滚带爬爬上马车。
姜定蓉全程没帮他,看着他哼哧哼哧爬上去,抬手给自己戴上帷帽,最后才摸了摸他脑袋。
“阿惹真棒。”
得了夸奖的阿惹高兴地笑眯了眼。
娘俩儿出门,倒像是姐弟出门。
阿惹没来过王都,马车的帘子全程都是拉开的,他趴在窗边看着外边街道两侧的商铺,来往的人群,挑着担儿吆喝的行脚商,还有下了学你追我赶的小学童。
很多都和北楚很像,百姓们的日常安居乐业基本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建筑不同,饮食不同,语言不通。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小食,冒着蒸汽的蒸笼,一掀开就是扑鼻而来的香气,满满一锅的小包子。
阿惹看得目不转睛。
和北楚不一样,北楚的包子,有阿惹脸大,这里的包子,只有阿惹小拳头大。
姜定蓉派了石兰去半路打劫,根本不考虑宁楚珩会去哪儿,直接命人驱车到王都南郊一处小湖泊边。
这儿有一处小山坡,被人用来种了花圃,盛开着许多花,青色草地温柔,湖泊边的长亭挂着风铃,风一吹,叮铃作响。
湖堤边,还有不少白色羽毛红嘴的鸟儿飞来飞去。
五彩斑斓的鲜花散发着各种花朵的芳香,蝴蝶小虫子许多,还有不少水边的水黾。
阿惹下了马车,率先看见的就是满地盛开的花。
北楚也有花,但是花儿少,种类不是很多。且阿惹才一岁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花。
姜定蓉自从知道阿惹要来王都,就派人打探过王都的花圃。此处她早就看过,也派人先一步来,将此处的花圃买了下来。
现在倒是正好。
青草地周围是大片大片被精心养护的花圃,让阿惹兴奋地跑来跑去。
人小腿短,摔得滚了好几个跟头,还能咧着嘴笑。
姜定蓉不着痕迹看了眼远处。
男人似乎是快马加鞭,还穿着一身甲胄,骑着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就看见青草花地中的粉嫩少女和小儿,眼睛一亮。
可是想到侍女来说的话,他犹豫了下,一步步走到了长亭。
长亭忽然多了一个人,阿惹起初没发现,姜定蓉看了半天,阿惹都沉迷在和花和蝴蝶玩,半响,才提醒他。
“阿惹你看,那边有人。”
长亭距离花圃不算远,阿惹仰着脑袋看了会儿,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和阿娘一样,会穿着甲胄的人。
但是对阿惹来说,是看不清的人。
阿惹看了眼花,又看了眼长亭上的人,小声问:“是阿爹吗?”
姜定蓉点了点头,下一刻,阿惹立刻迈着小短腿往长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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