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芸不好直接拒绝,认真地看着天花板想了想,“橙子吧,妈妈有点想喝橙汁。”
病房里摆着一个破壁料理机,苏幼青做过护士所以知道,有些癌症病人,晚期时几乎吃不进任何东西,只能靠一些流食补充营养。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福伯,福伯语带焦虑地喊了一声,”夫人,先生来了!”
苏幼青讶异回头。
陈晋生?
他来干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
显然他不是来探病的,看那面沉入如水的表情,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爸爸。”容程弱弱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容程,陈晋生第一个反应是不悦,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吩咐身后的福伯,“你先把少爷带出去,我有些话要和夫人说。”
福伯看了一眼容芸,身形没有动。
容芸清冷的目光在陈晋生脸上打量了一番,大概是预料到,接下来两人之间的谈话不会怎么愉快,神色淡漠地吩咐一个保姆,“少爷还没有吃晚饭,你带少爷出去,顺便买点橙子回来。”
眼睁睁看着容程出了病房,苏幼青陷入两难,既想追出去跟着容程,又想留在病房里,看陈晋生到底来找容芸干什么。
犹豫了片刻,她决定还是留下来,静观其变。
容芸见容程出去了,懒得再和陈晋生装,目光和声音一样冰冷。
“开门见山,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就是,你的遗嘱。”
陈晋生摸了摸眼镜,为了掩饰不自在,将眼镜取下来擦了擦,重新戴上去后才又说,“你遗嘱更改的事情,我听说了。”
容芸呵呵笑了两声,眼睛里全是讥讽,“遗嘱更改的事情,要求相关人员保密,不得泄漏内情,要到我死后七日才公布内容,你还真是神通广大,随随便便就听说了。”
“这不,好奇嘛……”
大概是相由心生,明明生了一张好面皮,陈晋生只要一说话,就让人觉得他无论从气质还是语气,都带了几分阴郁。
“与你无关。”容芸厌烦得不想再看他,闭上了眼睛。
“怎么没有关系。原本不是说得好好的嘛,程程年纪还小,你给他的遗产暂时由我代管,等到他年满二十四岁再转到他名下。怎么更改到了那些基金名下管理,而且还设定了不同的监理人,这以后公司处理事情,我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还怎么帮程程管理。”
要的就是和你没有关系!
苏幼青暗暗给容芸点个赞,干得漂亮!!
容芸显然懒得和他多掰扯,没有明说,随便找了个借口:“离程程二十四岁还有十几年,找不同的基金管理,有利于分散风险。”
“风险,自家人风险不是更小嘛,容芸你这是明显防备着我,亏我入赘你们容家,白白被人看不起那么多年,到最后还是要将我撇开,容芸你要置我于何地?”
“置你于何地?死地行不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死!”
几乎是歇斯底里喊出了这句话,容芸面白如纸,喷出一口血。
病床边监控健康状况的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
佣人忙不迭跑出去喊医生。
福伯用力地推搡开还想凑近继续发脾气的陈晋生,“先生您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等夫人病情稳定了再说。”
“她都快死了,怎么说,和她到地底下去说?”陈晋生毫不顾忌容芸此时的状况。
苏幼青再也忍不住了,福伯不敢推,她敢!
她仗着自己隐身的bug,直接拽住陈晋生脖子上的领子,猛地一拽,将他从病床边拉开。
医生们终于围了过来,进行紧急抢救,房间里气氛陷入紧张。
苏幼青睁大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容芸去世,是不是就在这天。
如果是这天的话,那此时的容程,还跟着保姆在外面吃东西没有回来。
第27章 .第二道阴影 ·
也许是因为容程睡的时间太短, 梦境戛然而止。接下来几日容程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苏幼青连他的面都没有见上几次, 也没有替他做过按摩,只能从福伯身上旁敲侧击他最近睡得好不好。
医生龚启扬在微信上和她询问了几次容程的状况, 问容程有没有按时吃药, 苏幼青只告诉他情况还算稳定,对于他表示能不能周末出来见个面的邀请,则是委婉的拒绝。
天边卷起沉闷的雷, 容宅在半山上,雷声比闹市区听得更清楚。
福伯像许多年纪大的人一样,时不时喜欢自言自语,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嘴里念念有词,“都快春节了还打雷,该不会和那年一样吧。正月里打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打雷也有说法的?”苏幼青恰巧和他呆一块,睁大一双好奇的眼问他。
“老话说, 正月里打雷谷坟堆,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相信这些, 我们年纪大的经历得多,觉着还是有些道理的。那年夫人去世……”
说到这,福伯骤然停住,哀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幼青垂眸, 没有因为他避而不谈就放过问清楚的机会,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捋了捋耳畔的碎发,继续问:“少爷他不吃橙子,是不是和夫人去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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