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皇帝为了安贵妃从而插手此事,自然也不信这些没有根据的话,仔细让人查过花样没有问题便也把林氏的这些贴身之物尽数烧了,身边的人也都打散分往各处。
但段柔娘知道总有人心里的疑惑未解,总是在怀疑她的,她自幼聪颖,便就这么钻了牛角尖,不愿别人怀疑是自己用毕生所恋的绣技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又无法诉说。
再加上她本不愿害人性命,实在是在安贵妃手下没办法,又怕她日后再对其他人起杀心,或许还要用到自己。
最后段柔娘索性一死了之。
段柔娘真的是自尽,不是安贵妃逼死的。
霍辞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她在信中还写了,那回在孤的衣裳里遗落针线,果真是她故意的,只因她不愿害人,想借此远离是非,却被孤……”
许昭昭一时哑然。
在有心人的阴险之下,善良仁慈也成了一种罪。
孝纯皇后死了,段柔娘死了,霍辞生生把自己劈成了两半,只为自己未能拯救母亲而愧疚。
而安贵妃母子,把真正的温良和善赶尽杀绝,却摇身一变,自己带上了伪善的面具,获得了皇帝的怜惜和天下人的赞颂。
若让他们继续,霍辞终有一日会背负骂名而死。
许昭昭狠狠一咬牙,语气有些急促:“殿下不要难过,为何是无错的人受伤害,并且难以承受,而真正的坏人却心安理得?”
霍辞苦笑一声:“因为他们做坏事之前已经想好了所有后果,包括事情败露,成功反而是孤注一掷的意外之喜,好比赌徒。而那些好人,他们奉行着自己的准则,以为也会得以相同的回馈,最后却被坏人打乱,即便没有打入万丈深渊,那也是他们未曾想过的结果。”
好比段柔娘,她就是承受不了,最后才自尽身亡的。
“殿下打算怎么办?”许昭昭又问。
霍辞咽下一口茶,想了一会儿,道:“倒不急,孤等他们回宫。”
郢州水患一事关于霍舒贪赃枉法的罪证他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安贵妃以为把霍仁留在行宫就可以牵制住他,并且隔开他们父子,让二人离心,却不知他早就放弃了这些,反而是能让他行事更加方便。
想到这里,霍辞一对凤目冷冷一凛,透出刻骨的阴戾。
最后他只是对许昭昭道:“你要多小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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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
霍仁正让陈音奴给自己按着肩膀。
他已经不再年轻,可陈音奴正值青春,从前克制久了,如今也是该放纵一回了。
陈音奴所言自己是被林氏附了魂,其实霍仁也不愿深究,他甚至说不清自己行不行,左右也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迷恋这位陈贵人。
安贵妃从殿外走来,霍仁明明听到脚步声,却直到安贵妃立到面前行了礼,他才睁开双眼,这才让陈音奴下去。
安贵妃便过来坐到陈音奴方才坐的位置上,轻轻给霍仁按起了额头太阳穴。
霍仁也很是受用。
年轻的好,但是年长的好年轻的也比不上。
许久后他才问:“翠微,什么事?”
安贵妃手上没有停下,却也不说话。
等霍仁去看她,她才一脸为难道:“陛下,韩姑娘来了信诉苦,殿下……殿下他又给韩姑娘气受了,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94章 春云不是在她从别院逃跑……
信是韩柏荔写给张氏的,这么丢脸的事她其实并不愿很多人知道,但到了张氏手里,安贵妃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霍仁听安贵妃讲完,自然是有些生气。
“罢了,他再不情愿,婚事也已经定了。”霍仁皱了皱眉,又犹豫道,“翠微,这事......若辞儿当真是不喜韩柏荔,朕这么做岂不是害了他们?再者,韩柏荔的腿瘸了,这太子妃有疾......日后辞儿登基,一国之母怕是不妥。”
安贵妃的眉梢一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可周身却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没想到霍仁竟然还存着让霍辞登基为帝的心思。
不过旋即她就接上了霍仁的话:“陛下说的也是,不过好在腿疾也并非是什么恶疾,殿下若真的不喜她,那也无妨,再纳妃子就是了,这也算是殿下给定国公府的一个交代,毕竟韩姑娘这腿,唉,说来也是臣妾的错,没有管教好外甥女,让她引着殿下胡作非为,才生出这事端。”
霍仁拍了拍安贵妃搭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说道:“这怎么能怪你?不过昭昭这孩子,虽说与你没什么关系,但朕看着却有些像你嫡亲的外甥女,你以前也和她差不多一般。辞儿原先是什么性子,这段时日来仿佛是好一些了。”
闻言,安贵妃的思绪并未往霍仁说的从前停留多久,她此番自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眼神一闪,却敛眉忽然在霍仁面前跪下。
霍仁一直对她很好,见到她此举也是一惊,忙问:“何事?”
“这事臣妾原想不好要不要说,说了对臣妾自己无益,可不说又对不起陛下。”安贵妃说着竟往地上磕了一个头,“韩姑娘在来信中所言,太子殿下有时判若两人,令她心生畏惧。”
霍仁先是上前将她扶起,思忖片刻后才优柔道:“辞儿本就如此,喜怒无常,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习惯了就好了,若真不愿,那婚事也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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