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果然刁,当着八角主子的面,她也能眼睛都不眨的,把责任推给八角。
“我乱发脾气?”八角指着一桌子菜,“老太爷一个月拨给厨房的钱,三房虽不如大房二房,可也有一百两的伙食金。”
“我们三老爷一个人吃饭,顿顿青菜萝卜黑馒头,那剩下的菜钱呢?”
张婆子拢着手,拧着脖子撇着嘴:“厨房也就管饭的地儿,钱拨出去了,三老爷没得着该得的利,可不关我的事。”
她不以为然,四小姐回来算个屁!三老爷的钱就她贪了,又怎么样?这府里谁不知道,可没有一个人为三老爷出头。
三老爷没本事没胆,活该吃青菜萝卜黑馒头。
张婆子得意着,就听到四小姐对八角道:“不必多废话。”
不废话?所有人一愣,四小姐言简意赅的,什么意思?
但随即就明白了。
轰!
八角掀了桌子,瓷碗锅盆碎了一地,又甩了火叉,照着大房和二房的灶台,噼里啪啦一通砸。
转眼功夫,那两房的东西都碎完了。
一地狼藉。
“哎呦喂,小贱人,要死了要死了。”张婆子拍大腿,伙同其他一起去抓八角。
八角就着机会,抓了张婆子发髻,拉着头一通晃,张婆子噗通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厨房乱没了边。
“这些碗碟一个都是一两银子,你们赔,赔钱!”张婆子道。
八角叉腰站着:“我赔你个坟头。”
“四小姐,您这就是欺负人,我要找房爷评理去。”张婆子起身,拍了灰尘就往外头冲。
门外,别处的下人看着,认为四小姐是不知道张婆子的为人,这样砸一通,不但治不住张婆子,还会惹上狗皮膏药。
张婆子不好惹。
叶文初也不多做什么,待张婆子出门,她忽然问道:“这是什么?”
张婆子步子一顿,顿时吼道:“四小姐,那是老太爷的药罐子,您要砸了,老太爷可绕不了您。”
老太爷的吃喝和煮药,是单独一个灶头四个炉子,此刻叶文初就停在炉台边,手里捏着药罐的盖子。
“原来是老太爷的。”叶文初闻了闻,问道:“牡蛎为什么不用醋煅研?”
张婆子退了回来抢盖子:“四小姐,眼下奴婢不想和您多说什么,咱后头的事,找房爷说理去。”
叶文初捻了一点牡蛎搓了搓:“脑卒中的药中,牡蛎没醋煅研,药效折半!”
她将粉末洒了,掀了眼帘望着张婆子:“走吧,咱们找房爷说去。”
四小姐明明声音柔和,但这眼神却让张婆子吓得一个激灵,她顿时慌了:“什么药效折半!牡蛎本来就不、不用泡醋,徐大夫都没提这茬。”
但心里却想着:牡蛎没醋煅研,真的会折药效吗?
她记起徐东凹叮嘱过此事,但她嫌烦就没额外收拾牡蛎。
没关系,四小姐也没胆子让徐东凹来对质!
“那就是徐大夫的问题,顺道去将徐大夫请来一起对质。”叶文初面无表情地道。
八角拔腿往外走:“奴婢受累跑个腿。”
张婆子急了,让人拦着门,自己跺脚道:“四小姐您怎么好端端又说药了,您来厨房有什么事,您说奴婢这就给您办。”
“本来只是砸厨房的,现在又添加了一份乐趣。”叶文初徐徐道着。
张婆子咬碎了后槽牙。
“四小姐,您这么一闹,到了正院,就是给老太爷找气,回头他老人家病情加重了,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张妈妈谦虚了,你只手遮天欺负主子,岂有担不起的责?”叶文初道。
张婆子:“!”
张婆子彻底乱了,她不能让四小姐把徐东凹请来,只要对质那她撒谎就露馅了。
别的事还能求饶,可给老太爷煎药偷懒,她死定了。
“四小姐,您砸厨房的事,奴婢不提了,这些锅碗瓢盆是奴婢自己摔了。”张婆子道,“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行吗?”
“张妈妈你很爱开玩笑。”叶文初扬眉道,“但我很认真。”
张妈妈一抖。
“那从今天开始,奴婢出钱,三房的伙食和大老爷、二老爷那边一样,您看行不行?”
“不行。”叶文初替张婆子考虑,“你没克扣伙食,让你出钱贴补伙食,这对你不公平。”
“四小姐!”张婆子真哭了,伸手去抓叶文初的衣袖,“您、您想怎么样?”
四小姐就是个笑面虎吧?
这从进门到现在,连环棍子敲,她脑子已经嗡嗡响得没法思考了。
“您、您说什么奴婢都听您的。”
厨房里其他婆子厨子,也各个吓得不轻。堵着得门外,叶月画和叶月棋等了半天,非但没有看到吵嘴动手,反而张婆子的语调软下去了。
这怎么回事?叶月画觉得古怪:“张婆子往常不是狠得很吗?当年她一挑六,将厨房的王婆子打得躺了六个月!”
“难道被四妹制住了?”
叶月画不敢置信。
叶月棋折了门外一枝木棉,花瓣一片片扯落,她话向来少,好一会儿才道:“三妹,你觉得郭公子会娶四妹吗?”
“啊?”叶月画怔忪了一下,脱口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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