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痛意让邪魔伏宿下意识弯腰,朝腹部看去——
只见他腹腔,漏气似的,迸射出千万道耀眼灼目的金光,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似的。
剧烈的光芒似能刺破一切邪物,等伏宿下意识想吐出吞下去的东西时,他已经被斩成细碎的黑雾,四分五裂了。
嵇无泠立在屋子正中央,周身金光与黑气交织,他垂眸缓缓把无垢剑插入剑鞘中,才扬头看向床榻上的师尊。
他长睫微颤,神色怔怔,似有几分复杂:“师尊……常常梦见我?”
宁扶沅没想到他先开口问的是这一句,本来看戏的表情立刻收敛,正襟危坐道:“堂堂魔尊会做梦?都是诓那邪魔的。”
“那师尊如何知道我……支棱不起来?”他静静地望着她,黑瞳幽深,似风轻云淡地问今日天气如何。
宁扶沅下意识阔了阔赤瞳:“啊,你不会真不……咳咳,本尊糊弄那邪魔呢。”
可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却莫名浮现那稀碎梦境中,小徒弟轻喘的模样,顿时有些口干舌燥,随意打发人:“行了,既邪魔已除,你身体还虚着,回去躺着便是,本尊这里……”
“师尊觉得,我不会动妄念?”嵇无泠低低的一笑,突然上前一步,半膝抵在床榻上。
宁扶沅面色一冷:“大胆!”
他却并没有恭敬退后,而是抬起眼眸,丝毫不避让地与她的赤瞳对视,黑眸浓稠得像一潭深渊。
让宁扶沅居然生出一种,小徒弟从前都是在装模作样的错觉。
她可不想重蹈梦里覆辙,刚要震怒把人挥开,掌心里,却突然穿过一团柔软毛绒的东西。
那东西似有灵气,自她掌间穿过,轻轻搭在她新生的那只手臂上,柔软的触感挠得她浑身发痒。
宁扶沅心头大震,突然意识到,尾巴!
居然是她梦里,威逼利诱都没有得到的尾巴。
她脑海有些发昏,眼前更是糊成一团,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收拢,顺了顺某簇立起的毛。
宁扶沅色令智昏间,并未瞅见小徒弟赤红的耳垂,和似喜又似叹息的唇角。
她正要忍痛收手,下一秒,却听见小徒弟声音低哑地开口——
“邪魔都是狡诈自私之辈。”
“若师尊实在需要鼎炉,入歧也……可以。”
第十六章
宁扶沅的赤眸反条件一亮,仰头灼灼地看他:“真的吗?”
对上那双滢透赤红,似天真又似无情的眼睛,嵇无泠眉心一跳,某些烙入灵魂般的痛苦记忆,快速被唤醒,以至于他有片刻的僵硬。
但只是一瞬,他就回过神,镇定地保持着笑容。
“我连命都是师尊救的,如何不可。”
“只要师尊别不甚,把我——”
玩死了……
宁扶沅却并非真想问他的意见,不等他说完,她已经迫不及待似的伸手,逆着那毛色纯白、毫无杂质的狐尾往上捋,良好的手感让她脑海里疯狂涌出各种不可言说的画面。
她舔了舔尖牙,什么预兆梦境、深渊裂缝,什么美色误人以至于丢了一半修为,在这一刻,都通通被抛到了脑后。
宁扶沅攥着他的尾巴,凑过去,放纵自己沉浸在他的雪松味中,舒服地喟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魔生苦长,及时行乐。
没有什么能阻止魔尊的快乐!
尾和耳都是敏感部位,哪怕嵇无泠是半妖出身,也抵不住这样的煎熬。
他竭力想保持冷静,但那炽热的指尖探索般划过,留下酥、麻滚烫的感觉,令他终究抵抗不了半妖的天性,止不住地微微战栗,被拉入沉沦的混沌里。
直到师尊的指尖触碰到底,陡然攥住他冰凉的衣物。
他周身寒凉如雪松的气息,瞬间紊乱,全然染上她的灼热。
但她并没有立刻动作,似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探索。
嵇无泠闭了闭眼,握住她滚烫的指尖,眸色沉沉,微微一笑:“师尊放心,无泠此生不悔。”
“咳咳咳!”就在箭要发不发的瞬间,空荡荡的庭院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自门口无辜地探进来,露出少女面红耳赤,又欲哭无泪的模样。
“那……那个,别误会,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那突破后成功续尾的九尾小狐妖,扒拉着门,一边捂眼睛,一边自指缝里瞪圆了眼珠子:“你们魔界,玩的好开噢,门都不关的哈。”
“未成年妖非礼勿视。”冷冰冰地男声突然自她脑袋后响起,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沉默地伸出,在她企图张开的小手前,再挡了一层,把她想偷看的念头,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谁说我未成年了,我马上就满三百岁了!”九尾小狐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后还缀着个高大的青年当跟班,她立刻不满地嚷嚷。
这话一出,旖旎的气息瞬间被击散,宁扶沅已经彻底醒神了,她手指一哆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徒弟,可能也才三百岁……
这这这在妖族里,才刚刚成年吗?
宁扶沅活了三万年,头一次心底,诡异地升起一种负罪感。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嵇无泠眉心乱跳,早在门口两人闯入的瞬间,就收起了尾巴,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解释道:“师尊,我乃半妖,生长是照着人族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