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们回到家,院子里站满了人。
有吴素芹家的人,也有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有几个村干部也在。
这阵势,顾永顺神情凝重起来,陈月英也立即沉了脸,她看向心虚闪躲的顾红军和胸有成竹的吴素芹,喝问:“这啥意思?拆家啊?!”
“也没啥,我和永顺找来这么多长辈,是希望在大家的见证下,分家。”吴素芹神情坚决地说道。
“你好得很,窜唆红军分家!”陈月英语气阴沉,她把目光转向大儿子,“红军,我问你,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个搅家精的意思?”
突然被点名,顾红军身子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是,是我们俩儿都这么想。”
这时,顾永顺拉住濒临爆发的妻子,看着顾红军,温声问他:“自古以来,咱们国家的传统就是,父母在不分家,农村更是如此。红军,你说个理由,为啥分家?”
这温和的询问,让顾红军喉头微哽,支支吾吾半天,被吴素芹拧了一下,才说:“我已经二十岁了,应该分出去为父母减轻负担,素芹再生一个,家里也住不下。而且,弟弟妹妹在读书,多一个吃饭的嘴,日子就更难了,所以……”
“亲家啊,红军这孩子也是为你们着想,就成全了两小口的心意呗。”吴素芹的母亲,黄三妹如此劝说。
“是这个理儿,你看你们分出来后,不也好好孝敬父母?离得近,还是一家人嘛。”张支书也说。
“顾三儿啊,孩子大啦,儿大不由爹娘,分了也好。”这是村里长辈的话。
一时之间,仿佛所有人都统一了默契,视根深蒂固地传统为无物,个个成了开明之辈。
顾夭夭心里也希望这个居心叵测的大嫂赶紧分出去,不过她不能让这些人轻易如了愿,他们的目的要是简单分家,也不会这么大阵仗。
可以想到,吴素芹在后面没少出力。
于是,身为“极品”小姑子,她的炮口又开始精准轰炸了——
“黄阿奶,你们家也分家了吗?我记得,大嫂还有个弟弟,三个妹妹,咋大嫂的两个哥哥,大军叔和二军叔没分出去过?也好给您老减减负担不是?”
黄三妹被问住了,扯着皮子尴尬一笑,说着些不知所云,逻辑不通的屁话,反正就不直面问题。
顾夭夭冷笑,看向模样憨厚的张支书,就是他不经悍妇娘和愚孝爹的同意,就擅自将粮食和钱给了老太太。
“支书大爹,您呢?满仓哥和满屯哥都结婚好几年了吧?分家了吗?没有?为什么呢?分了还是一家人嘛,您回去别忘了分家。”
张福元立刻板起脸,也不回她的话,反而冲陈月英夫妻不满道:“不是我说,你们怎么教孩子的?大人说话,哪有她个小人插嘴的地方?怪不得村里人都说幺儿性子刁!瞧你们把她惯的,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我家幺儿没说错啊,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至少,我没那种有媳妇还乱搞,把人肚子搞大了,离婚另娶的儿子。”陈月英啐了一口,也不怕得罪他,净往张福元肺管子上戳。
冷笑过后,她眸光一转,看向大儿子:“分家是吧,房子我们分不了给你,要是盖房子,我也没法提供钱,粮食没有。”
“妈,你!”顾红军听了这话感觉心寒,他咬着牙,不甘道:“您到底还有没有心,你当我是你儿子吗?”
顾夭夭忍不住笑了,她这个便宜大哥是重生文里的男主角,他痛下决心和极品家人划清界限的原因,便是——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所以这么偏心对待我!”顾红军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几天,始终盘旋在心里的怨怼。
场面一度安静,年纪大一点的,多少知道这个事,他们没露出一点惊讶,反而都看向顾永顺和陈月英,好奇他们会怎么做?
“你听谁说的?”陈月英面色淡定,只听她笑着说:“你确实不是我和永顺生的,甚至不是我心甘情愿养的,我偏心自己亲生的有错吗?无论如何,我养大了你,养恩大过生恩,明白吗?”
“我不明白!!!”顾红军嘶吼,抓着头发来回走,突然又猛地停下,看向父母:“那我亲生父母又是谁!”
顾永顺叹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沉痛道:“红军,我们确实不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是你爷奶把你抱来给我们养的,如果你真想知道,或许可以问问他们。”
话音落,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叫道:“我们也不知道,当时是在马路边捡到的你!”
老太太说完,见顾红军万念俱灰的样子,又缓声说:“你在我顾家长大,就永远是我顾家的人。听阿奶的话,别多想了,分家就分家,阿奶给你争取,好吗?”
“妈,我们也不要多的,红军这么多年都把钱上交给爸妈了,您给两百块,还有一头猪就成。”吴素芹这时候,站出来贴心提议。
陈月英火了,她跳起来骂道:“狗东西,你怎么不去抢?这些年,钱是上交了,咋地?你们少吃啦,你吃空气养胎?”
“五十,爱要不要,猪别想了,过年杀猪分你们一斤就不错了!”她挥着手,气得脸涨红。
“行,先五十。”吴素芹居然痛快答应了。
众人一听到松口,全部盖章定性地说:“事情就这么定了,先五十,后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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