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让顾夭夭有些不安,她搅着手指,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不由有些心虚,于是踮起脚捧住沈西林的脸,先在额间落下羽毛拂面般的吻,瞧沈西林没反应,又试着在他脸上稍稍用力亲了下,沈西林依旧沉默。
顾夭夭想到自己的提议,越想越觉得像个渣女,沈西林越不说话她越心虚,最后索性将唇印在那两片抿紧的薄唇上。
阴影中,沈西林呼吸一滞,极好的视力让他在月光下也能看清少女颤抖不已的羽睫,随即,他遵循本能,一手环住女孩纤细的腰肢,一手扣在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带着令人心悸的吻。
“唔……”
不知过了多久,顾夭夭睁开迷蒙的眼,失神地望着那张俊秀至极的脸,红唇微张轻喘着,软软倚在沈西林带有皂角香的怀里,她听见头顶上传来青年沙哑地叹息:“答应你便是。”
其实,原本他想等毕业就告知双方父母,早早订婚。
沈西林躺在床上,想了一宿,天亮之际,他推开窗望着顾夭夭房间的方向轻笑,迟早有一天,小丫头心甘情愿将自己公布给亲友,他有足够的耐心,也会为那一天的到来去努力和等待。
想明白这些,就算一夜没睡,沈西林也精神奕奕,上顾家提水劈柴,干得热火朝天,哪怕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姨找来的麻烦,都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采莲,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给西林介绍对象了?”
昨晚收到陈月英从村委会打到厂里的电话,夏彩云一大早就匆匆赶了回来,此时眼下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瞪着从小和自己就不亲的妹妹,语气急躁。
“那天在家属院外遇见,我不是提了么?姐你也没拒绝啊,我这不就安排上了,你看人家姑娘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拦在外面吧?”夏彩莲眸光微闪,依旧笑吟吟,仿佛看不懂人脸色,拉着旁边尴尬羞涩的少女,直接进了院子。
陈月英纳闷,转头和女儿嘀咕:“那不是你表妹小芳?”
确实是王小芳,顾夭夭收回目光,神色淡淡地与对面笑容愉悦的顾红雪对视,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今天这出是为何了,原本王小芳和沈西林八竿子打不着,二人根本没有交集。
所以,是锦鲤堂妹怂恿好友对他上心,纯粹为了膈应她,这出竟是冲自己来的啊……
顾夭夭微微勾唇,有本事就拿走。
不出意料,只一刻钟王小芳哭着跑出来了,她父母也骂骂咧咧地摔门离开,夏彩莲脸色更是难看,她回头望了眼面容冷漠的姐姐,咬咬牙上沈家去了。
听说,便宜前姐夫回来了,自己去卖卖惨,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找份城里工作?反正这破乡下,夏彩莲不想呆了。
去之前,她特意提了几包糕点,穿上红色修身毛衣和高跟鞋,挺着鼓鼓的胸脯,与姐夫“巧遇”并哭诉了自己的可怜遭遇。
沈伟国望着与前妻模样六七分相似,却更加年轻的小姨子,心中的愧疚移情到对方身上,同情且怜悯,一口保证:“这样,过几天我回省城,你与我一起走,到时候先给你安排住处,然后问问我那些战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姐夫你真好!”夏彩莲擦擦眼角的泪水,崇拜的目光投向双鬓有些斑白,但依旧健壮的军装男人。
与小姨子告别后,沈伟国回到家,下意识地庆幸妻子跟自己怄气不肯回来,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没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甚至想:看在前妻的面子上,把那些愧疚弥补在她的妹妹身上,问心无愧。
这般说服了自己,沈伟国在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带着花枝招展的夏彩莲登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至于车上别人误会他们是夫妻,小姨子靠着他睡了一路这种事,他谁也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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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顾红雪十分不痛快,好友相亲失败,来找她闹腾,自己被断交不说,心上人也丢下自己回了部队大院。她心事重重,想到父母为了哥哥去当兵,逼着小姑给钱,就忍不住怨父母和哥哥!
小姑心里肯定怨,指不定怎么使小手段破坏她和建国哥哥!
怀着焦灼的心情,顾红雪连平日里疼她的哥哥都爱答不理,开学后也无心学习,满脑子都是韩建国,因为她发现韩建国回去了三个月,居然只给她写了一封信!
五一劳动节这天,学校放假一天,顾红雪偷偷摸摸上村委办公室给远在省城的心上人打去电话,不知道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来,是她小姑:“小姑,我是红雪,建国在吗?”
“在啊,你等着,我去喊他。”顾永莲瞥了一眼正准备和人出去玩的继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对于小姑意外的好说话,顾红雪有些惊讶,但立马被即将和心上人说话的喜悦掩盖,熟悉的声音很快响起,“小雪,有事吗?”
“建国哥哥,你,你怎么只给我回了一封信呀?我,我想你了……”她委屈又可怜地说,声音一度哽咽。
“我,我也是,最近……”韩建国犹豫地说,又小心地瞧那道身着绿军装,俏生生立在门口的身影,心口一紧,低声对着话筒哄,“乖,我最近忙,过两天给你回信,现在……”
“建国,走啦,电影要开始啦,还没说完嘛~”
隐隐约约的女声传到顾红雪耳中时,她没来得及反应,电话突兀地挂断,再拨过去又是小姑接起来的,对方笑盈盈地说:“红雪啊,建国和朋友出去玩了,我让他回来给你打电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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