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什么大夫啊,”孟老太太挥挥手道:“得你爹回来就是,他能治。”
许攸一愣,有点不敢相信。雪爹这也未免太全能了吧,会武功会做木工活儿不说,还能写会算,现在居然还会看病,听起来就跟小说里的万能男主角似的。
“孟捕头是大夫?”大当家显然也有些意外,端了碗疙瘩汤狠狠喝了一大口,抬头问。
孟老太太笑,“什么大夫啊,他就会治跌打损伤,别的都不行。说是以前跟着个和尚学的。”她说罢了,又蹲到赵诚谨面前把他的裤腿掀开了,仔细看了几眼,问:“伤哪儿了?”
赵诚谨强忍着痛回道:“小腿胫骨,”他顿了顿,又朝许攸看了一眼,挤出一丝笑容强作无恙,“其实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伤,休养一阵就好了。”
大当家眉眼带笑地看看他,又看看许攸,“老七就慢慢养着吧,反正你命好,还有人照顾着。”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赵诚谨原本煞白的脸染上了一些红晕,但表情依旧严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大当家问:“大当家怎么忽然来这里了?幸好你们来了,要不然,真由那些流民闯进来,家里头恐怕……”他没往下说,脸上隐隐露出些后怕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朝许攸瞟了一眼。
“可不是,”孟老太太也感激道:“今儿真是多亏了各位小兄弟,要不,老婆子的命今儿恐怕都要送在这里了。”她见大当家碗里空了,赶紧把碗接过来,又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汤,“我们家里头只有这点东西,大当家的别嫌弃。等外头灾荒过了,再让孩子他爹给大家摆酒谢恩。”
大当家连忙道:“千万别千万别,我们跟老七是兄弟,知道他有难,难道还见死不救?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其实是个讲义气的,上回要不是他——”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戛然而止,不自然地打了个“哈哈”,又赶紧把话题岔开,“这疙瘩汤都有许久不曾吃到过了,大婶子您手艺真好。”
屋里众人亦纷纷附和。
上回赵诚谨做什么了?他不是说只将官兵引开了么,怎么搞得好像赵诚谨救了他的命似的,还是说,这家伙其实有所欺瞒?许攸怀疑地朝赵诚谨看过去,他仿佛毫无察觉,低着脑袋,皱着眉头,好像痛得厉害的样子。
看来真的很痛啊!许攸担心地想。
大当家们没在孟家待多久,把老太太煮好的那一大锅疙瘩汤喝完后就起身告辞,老太太如何得肯,连连挽留也没把人给留住。倒是那大当家临走时朝赵诚谨笑了笑,“我估计最近城里也不会多太平,家里头若有什么事,就让老七去跟我们招呼一声。”说罢,就领着这群汉子飞快地告辞了。
等人全都走了,二婶这才领着阿初从屋里出来,吁了口气,抹了把汗,道:“这些土匪倒也是群讲义气的汉子。”
阿初则迈着小短腿一路冲到许攸怀里,扁着嘴想要哭,可瞧见赵诚谨坐在椅子上一动一不能动,又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一脸关切地问他,“小顺哥,你腿疼不疼?”
赵诚谨勉强朝他笑笑,“不疼。”
许攸没好气地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嗔怪地道:“别逞英雄了,赶紧回屋换衣服去,看你这身*的样子,一会儿弄得不好还得生病。”一边说着话一边要扶他回房。
赵诚谨脸上顿时浮起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推,就这么靠在许攸的身上一瘸一拐地回了屋。
许攸平时并不常进赵诚谨的房间,待进了屋,才发现里头收拾得很干净,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桌上一尘不染,倒比她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还整洁些。
“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找衣服。”她把赵诚谨扶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开了衣柜给他找衣服。赵诚谨来孟家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虽说孟家待他犹如子侄一般,但奈何家底薄,也只给他做了几身换洗的衣裳,甚至还有两套是用雪爹的旧衣服改的。
不过好在赵诚谨底子好,长得好看不说,体型也是瘦长瘦长的,便是套个麻袋也是俊俏后生,更何况,老太太的手艺好,把衣服做得极合身,他穿着也出众。
许攸飞快地从柜子里翻了套衣服给他,连里头的亵衣也有。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赵诚谨却有些不好意思,光顾着脸红,都忘了自己腿上的伤……
等他换了衣服,许攸又从厨房里找了块干净的木板,用布绳子仔细把他的小腿绑住。阿初好奇地蹲在一旁围观,忍不住问:“姐,为什么要小顺哥的腿绑上?”
“他腿骨折了,若是不绑好,他一走动,骨头错开了怎么办?”许攸小声地回道,又抬头看了床上的赵诚谨一眼,叮嘱道:“顺哥儿最近都得在床上躺着,千万别逞强出来走,知道吗?万一骨头没接好,以后你就成瘸子了。”
赵诚谨的脸色不似先前那般煞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但很快笑容又敛了回去,眸中露出严肃的神色。
“顺哥儿你是担心腿上的伤吗?”许攸心里有点难过,其实她更害怕赵诚谨因此落下什么伤痛。万一这腿真养不好,将来他回了瑞王府,恐怕世子之位也要受影响。
赵诚谨“啊”了一声,转过头看她,见她的眼眶都红了,这才意识到许攸是在替他担心,赶紧笑道:“小雪你别多想,我不是担心腿伤。阿婆不是说了吗,虽是骨折,却并严重,一会儿大叔回来抓两服药敷一敷,将养一阵就能好。我是在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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