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那个记者已经被容远一把给揪住,庄玲玲问他:“你拍我干什么?”
他似乎不会说普通话,庄玲玲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采访社会新闻。”
庄玲玲回过头叫了一声:“Mark,帮我作证。”
马克不解地看向庄玲玲,庄玲玲:“我不希望乱七八糟的假新闻到我头上。”
那个记者点点头。
庄玲玲又看了一眼被她打的那个大黄牙,跟马克说:“你能用粤语,讲给这位先生听,我所叙述的这件事情?”
“当然。”
庄玲玲用英文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她看向容远:“所以我男友当时说他的话,跟让他不要随地吐痰是一个道理,希望他能文明做人。后面他说我男友是大陆仔,没钱,认为我们来港城投亲,这些都没说错,我们确实是大陆土生土长的人,不过是来探亲,不是投亲。他说的算是事实,我也指出了他口臭这个事实。但是,上船之后他就开始言语侮辱,说我是‘北姑’,下船之后我甩了他两巴掌。从我个人而言,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已经了清了,当然他如果认为有任何其他问题,可以在法律的框架下向我追索。”
马克翻译完,庄玲玲对这个记者说:“你是报道社会新闻的?”
“是!”
“刚才他骂我是‘北姑’,让我联想起了《悲惨世界》中的芳汀,那些‘北姑’跨越怒海而来,当她终于到达了她心中的梦想彼岸,最终却沦为你们口中的‘北姑’。也许你可以去写一些这种社会问题的报道?”
庄玲玲说这话,完全是让这个记者措手不及,要是这个记者反应快,完全可以来一句:“你教我做事?”
他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而是顺着庄玲玲的思路走了,听她说:“我好喜欢好喜欢港城大师们合作写就的那一首歌《狮子山下》,我认为贬低侮辱他人是一小撮人,《狮子山下》才代表了港城人的精神。”
昨天晚上在招待所里,房间里有个电视机,因为跟港城太近,有天线就能收到港城的电视节目。电视节目里刚好是播出这首歌。
八十年代的港城积极向上,涌现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这首歌上辈子曾应邀和港城当地企业家一起合唱,不会粤语的她认真学过,歌词中的那种开放包容的心态,昨夜听到一下子涌入脑海。
她用带着怪异的口音哼唱几句核心歌词:“既是同舟,在狮子山下,且共济,抛弃区分求共对,放开彼此心中矛盾,理想一起去追……”
港城在六十年代中期人口不过两百多万,到现在激增到五百多万,其中多少人是漂泊而来?这首歌刚好是切中了大家的内心,有人不自觉地唱了起来。
到这里,她看向马克:“Mark,麻烦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这位先生,如果有诉讼,请你通知我。我不会为了他今天侮辱我而感到丝毫愧疚。谢谢!”
“有纸吗?”
庄玲玲取出一本本子,拿出笔给他,马克可不愿意把名片给这样一个人,他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那个男人:“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的秘书联系。”
本就是大黄牙理亏在先,更何况也不过是被一个少女扇了几下耳光,人家背后还有英国人撑腰,哪里还会再纠缠?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那人说完快步离开。
事情解决,马克说:“我请你吃饭,带你游港城?”
庄玲玲指了指边上含笑等着的许晖:“我叔叔在等着呢!
马克无语:“你不是有人可以给你撑腰吗?”
“只有小孩子才会遇到问题请长辈出面,即将成年的我,当然是请朋友过来助阵啦!”
“哈哈哈,对!我们是朋友。”马克问她。
庄玲玲想起刚才大黄牙的话和鄙视的眼神,让她想起上辈子乘坐港城回美国的航班上的经历。
当时她从国内飞港城,在港城大学进行学术交流之后,要回学校去。
可能是个人习惯问题,庄玲玲虽然会开飞机,家里也是做这块的,她却并不是说非头等舱不坐,她买了经济舱。
在排队登机的时候,她身边有一位抱着小朋友的少妇。在她的概念里,怀抱婴幼儿的乘客可以优先登机,她就跟地勤多嘴了一句:“小姐,是不是让这位乘客先上飞机?”
那个地勤压根不理睬,庄玲玲又用英语复述了一遍,让她匪夷所思的是,这位地勤居然这么说:“你们内地人都没有排队的习惯?”
“我不是在排队吗?邀请长者,带着幼儿或者残障人士优先登机,不是可以让他们有更长的时间上处理位子上的问题,获得更好的乘坐体验?而且,我只是建议。”
“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这种照顾。”
转头庄玲玲看见这位对着一家几口白人点头哈腰,让他们优先登机了,看对方的座位等级就知道是折扣再折扣的票了,庄玲玲就问了:“他们为什么能优先登机,是高等级会员,还是什么?”
那个地勤不理不睬。
登机之后,刚好她坐在这一家子白人身边,服务的空乘对着那一家子白人嘘寒问暖,对着她几乎不理不睬。
在倒水的时候飞机遇到气流颠簸,空乘手里的水洒到庄玲玲身上,那个空乘一脸无所谓地推着车子走了,从头到底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邻座的那个带婴儿的小姐姐,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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