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美展是什么层次的比赛性质,再没有人比美院的学生们了解了。
说他是国内美展的金字塔尖尖也不为过,学校的老师参加同学们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些老师哪一个都是牛人。
甚至有一些研究生跟博士生参加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样一个画展,还是五年才有的一次,稍微对自己有点信心的都会想要参与其中,很多人都抱着得不得奖无所谓,参与也是一种荣幸的心思。
叫他们吃惊的不是吉祥参加了,她本身的水平就很高,在青年画家中已然有了一席地位,画技远超同龄人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但是,他们最多以为,这姑娘能进入初选罢了,要知道,这次针对的是全国最顶尖的画家,不只是研究生博士生,甚至世面上有些名气的画家都参与了。
当然,这里除了那几位大师级别的大佬。
谁能想到,这姑娘,看着娇娇软软,不声不响的,居然在这样一个,可以说是神仙打架的夹缝中闯出了名堂。
决赛是什么?就是最后十名的评选。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她最后垫底排在了第十名,也足够轰动画坛。
毕竟她才十八岁,她还有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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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美协会副会长梅昶云是这次全国美展的总负责人。
此时他正背着手,微仰着头,看着墙上的‘重生’。
画中的女人无疑是美丽的,美丽到有些不似真人,但是最吸引他的却是女人眼神中表达出的两个极端。
坦白说,这幅画出自一个十八岁的新人之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若不是清楚老友米庆的为人,梅昶云都怀疑,这背后是否有他的捉刀了。
梅昶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作,渐渐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梅昶云眨了眨眼,从画中女人麻木的眼神中抽离出心神,他挪动了几下有些站麻了的腿,才温声应:“进来!”
推开门的是他的助理小吴:“副会长,评委老师们到齐了,都在会议室等您。”
梅昶云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又似想起什么般对着助理吩咐:“去请评委们都过来吧,顺便把茶水什么的也端过来。”
小吴视线在画室墙上的十幅画上作扫视一圈,对于副会长的要求也不奇怪,淡定的应了声,转身就去请人。
不一会儿,一行十位老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位白胡子胖老头笑骂:“好你个梅昶云,早就应该让咱们过来了,还搞那些个虚头巴脑的,非要在会议室里作甚,多耽误事儿。”
梅昶云也不气,大家同为艺术领域的领头羊,平时私底下也会有接触,所以被开玩笑了也不恼:“成老,这不是没想起来嘛,刚才灵光乍现,想着咱们既然是来评选的,就不折腾了,直接对画投票吧。”
成老爷子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椅子,刚要坐下,就跟其他老伙计一般,被墙上的画作吸引了目光。
顿时也顾不上斗嘴了,十位老人纷纷开始点评起来。
梅昶云习以为常,跟助理一起摆放好桌椅茶水,一个人率先坐下,优哉游哉的喝起了茶,顺便等大家伙儿的答案。
却不想,这一等,时间就又过去了两小时。
不仅没有等来答案,反而等来了几人面红耳赤的争吵。
“这幅‘重生’绝对能进入前三,这画法细腻,意境深刻,立意鲜明,哪一样都是上上之作。”成老爷子面红耳赤的与身旁的李老头争执。
李老爷子长相干瘦,表情严肃,此刻也是不甘示弱:“你说的那些个优点我承认,但是这幅画明显投机取巧了,工笔画是什么?刻画写实,巧密而精细,这幅画老头子承认是佳作,但是这话中的人物,现实生活中有长这样的吗?这分明故意美化后用来讨巧商家,博人眼球的,这简直是本末倒置,这如何能成为艺术品?分明就是商品,简直不知所谓,满身铜臭。”
“嘿!你个李老头,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人能长成这样?你自己长得丑,就不许别人长得好看了?你这是狭隘,是小人之心。”成老爷子一蹦三尺高,口沫横飞的喷着对面的倔老头。
李老爷子抹了一把脸,气的仰倒:“咱们讨论画作,你这老家伙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画作上稍作美化实属寻常,但是要看什么程度?照这样,大家以后都画美人好了,还讲究什么艺术,什么意境!”
成老爷子依旧气焰高扬:“你这说话不过脑子,啥叫讨巧商家?啥叫满身铜臭?啥叫过度美化?你确定过画中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吗?你就在那瞎扯蛋?”
李老爷子黑脸:“听你这意思,你是确定过了?”
成老爷子一噎,瞬间哑巴了,看着李老头一脸鄙夷的表情,成老爷子一把拉过身旁的另外一个老伙计,让他点评点评‘重生’这幅画。
随着两位老爷子的不断‘拉帮结派’,这一幅叫‘重生’的工笔画,也是唯二两幅打进前十的工笔画之一的画作,得到了空前的讨论度。
当然,最大的议论是针对这画中人物是否被作者刻意美化过。
眼见这些个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们吵的面红耳赤,梅昶云儒雅的面容上浮现了笑意,他轻轻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开口问:“各位的意思是说,如果这画中的人物真实存在,就代表这幅画能进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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