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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被挑在突厥人的旄旆上头……
    是死是活都不知晓……
    贺瑶清眸间不住得泛着热意,已是呕心抽肠凄入肝脾之态。
    半晌,抬起头,朝乾方喊道。
    “回头,我要回雍州城去。”
    可乾方却半点不理她,只牵着缰绳随着人流向鄞阳去。
    贺瑶清见状,一时怒不可遏,呵斥道,“你听到了不曾!我要回雍州城去!”
    那乾方这才微微转过了头,轻声道,“军令不可违,主子赎罪。”
    因着在外头,乾方不曾唤她王妃,她自然知晓乾方口中的“军令”是谁的令,可她如今管不得这些!她就是要回雍州城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都要回去……
    可乾方仿佛是个木头,饶贺瑶清在后头如何泼闹,就是不理。
    贺瑶清气急,话再说出口,已是口不择言。
    “雍州城眼下正是水深火热之际,许多男子连城都不曾出,誓要与雍州城共存亡!你如今却似个逃兵一般在这里与我纠缠,乾方,你对得起谁人!”
    “你莫要打着护我周全的幌子在这处惺惺作态!我眼下好得很,哪个要你护!”
    至此,那头乾方终是回转过身来,唇口微张道,“待将主子送至安全之地,我便回雍州城去。”
    贺瑶清这才瞧见乾方眼底泛起的红,心下一顿。
    那些伤人的话,再不忍说出口了。
    她知晓乾方并非逃兵,他不过是受了李云辞的之托,要护她周全。
    眼下,怕是没人比他更想回雍州去。
    正如他所言,“军令不可违”罢了。
    贺瑶清默了又默,再开口,已不似先头那般咄咄逼人。
    “乾方,你说待将我送至安全之地,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若雍州城不曾撑到李云辞回,你便是将我送至洪都亦不会有安身之地的。”
    “两万巡防兵如何与数十万铁骑相抗,分明是以卵击石,可雍州城里又有哪个巡防兵往东去了?”
    “乾方,送我回去罢……我有法子……或许能撑一撑……”
    那头乾方转过头,面上皆是不信,却仍抱着一丝希冀,“主子有何法子?可万全?”
    闻言,贺瑶清抿了唇,她又不是李云辞,手里又没有兵符,哪里有什么万全的法子,才刚所言,不过是为框他将自己送回罢了……
    显然,乾方一眼便将贺瑶清看透了,继而回转过头,再不理旁的。
    贺瑶清无法,只得缩在车厢内的一角,脑中所想的皆是先头旁人所说的被挑在突厥人的旄旆上头的李行澈,霎时,红了眼眶,颤抖了唇。
    正这时,车身又动了起来,因着惯性,贺瑶清一时不察向后仰去。
    随即撞在车壁上头才止住,外头乾方亦听到了动静,“主子,可有碍?”
    贺瑶清应了一声无碍,只目光却瞧着马车厢后头的一个小窗怔神,她身量小,若是从这处穿过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罢,也不耽误,当即便推开窗户,探出身,望着下面几乎一人高之地,心下一横,随即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索性郊外的小道上头皆是树叶铺陈,人跌落上去倒不似有多疼,只因着惯性,身子向后滚去,险些教后头的犊车给踩着了。
    后头驾犊车之人亦是吓了一跳,口中骂声即起,“作甚呢!找死么?”
    贺瑶清慌忙爬起身,朝那人不住地致歉,许是前头乾方听到了动静,亦转了头往这处看来。
    贺瑶清无法,若要跑,她如何跑得过乾方,便只得转身隐在另一辆马车车厢后暂且不动。
    那乾方果然立刻就发现她不见了,遂撇下缰绳往西跑了几步却不见有人在往回跑,又在人群中寻了一遍还是无果,乾方心急如焚,只得在一片怒骂声中兀自掀了一辆一辆马车的车帘探身入内去瞧。
    可贺瑶清只在一角悄么儿看着乾方,也不跑,只慢慢地移动着身子,人又这样多,这叫乾方如何能寻到?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贺瑶清离乾方已越来越远,在确定乾方已瞧不见她时,便干脆拔腿往西跑去。
    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待至半道,见着有人驾着马车来,便横臂将人拦下,只马车上头一车的人,自然不肯将马车卖给她,那马车前头栓了两匹马,无法,贺瑶清只得出了银子买下一匹马来。
    贺瑶清原还不大会骑马,可如今要走回去那是万万不能,只得咬了牙上了马,初初只敢小跑着,索性寻常人家的马儿虽不似大宛驹那般身姿矫健,但性子却温顺许多,故而待跑了一阵,贺瑶清已然可以挥了马鞭轻抽马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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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一耽误,待回到雍州城时,已至夜幕低垂日薄西山之际,贺瑶清催马前行,却在行至半道时调转了马头,复往寻雁堂去了。
    路上除了巡防的官兵,已不见几个逗留之人,大街两旁门房紧阖,不过一个昼日,已与早上的景象大相径庭。
    待至寻雁堂,贺瑶清翻身下了马,推开门,不想翠儿与绣娘们皆在,一时愕然。
    众人见贺瑶清回,忙迎上前。
    贺瑶清焦急道,“早间留了信,你们不曾看到么?还是巡防的士兵不曾去告诉你们?”
    翠儿点了点头,声音闷闷,只道知晓了的。
    “既知晓了,为何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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