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女子与男子的气力便是天差地别,何况沾既并非一般男子,乃是马蹄上头骁勇善战之人,眼下时辰紧急,便是立刻便教了,上了战场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的……
贺瑶清缓缓绽出一个笑意来,状似轻松道,“原不过是以防万一,若你们前头各个能斩突厥迎战之人于马下,我自然也没有机会要上的。”
见着阿大仍旧不应声,贺瑶清催促道。
“莫耽搁了,眼下已至戌时,想来没有几个时辰突厥便要兵临城下了!阿大,还是说,你眼下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阿大垂首默然,东珠埋首在贺瑶清消瘦的肩膀上呜咽不已。
二人皆知晓,再没有更好的法子来拖至李云辞回了……
可眼下摆在眼前的机会,却是要贺瑶清九死一生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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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贺瑶清不曾再去旁处,而是在衙署里头,由阿大寻了一个小院,遣散了旁人。
将张谦、许琮、阿迎等亲近之人寻了来,复说了计划交代了一番,旁人便皆不知晓了。
众人初初闻言皆是相视难言,阿迎更是眸色绯红,只张谦是略一沉眉,便道此计可行。
因着先头沾既带一对兵马入城中偷袭时,便是被李云辞识破计谋釜底抽薪,故而此次若城楼上真有李云辞在,沾既定然杯弓蛇影,不敢轻易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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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终究是个不眠夜。
蟾月高挂,贺瑶清由阿大教着如何握枪、如何拦、拿、扎,如何于马上挑、刺,致力于一招毙命!
翌日一早,探子来报,突厥兵马至雍州城不过一百公里,眨眼便要至!
贺瑶清坐于妆屉前,望着置于一旁的乌金战甲,当初李云辞将这套盔甲赠与她时,定然想不到如今竟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轻抬了玉手,缓缓抚着战甲,指尖因着紧张微微得刺麻着,战甲上头凉意顺着青葱一般的指尖徐徐上升着,随即便被胸腔内翻滚着的热血扑簌了,热血潺潺翻涌,汇入四肢百骸之中。
贺瑶清忽得敛了思绪,东珠立身在一旁瞧着她细细将备好的面皮贴于面上,又将一头的缎发绾于头顶,这才起了身。
东珠随即帮贺瑶清穿衣,先用宽带束紧了胸,再穿了内衫中衣,再着外衫,最后才将盔甲穿在身上。
乌金战甲沉重非常,骤然上身,险些教贺瑶清气都喘不上,待缓缓迈开步子走了几步,才稍觉好些。
只心下又是一沉,这样重的盔甲,行动都无法自如,莫说要在马上挑枪了……
待出了屋行至檐下,屋外张谦、阿大等人皆在,见贺瑶清出来,皆眉目沉沉朝她行了对男子才有的顿首大礼。
眸中悲怆之意,不言而喻。
院中还有一匹马她曾经骑过的黑马奔霄,因着李云辞的坐骑亦是一匹黑马,故而昨夜她差阿大替她将奔霄寻来。
衙署只留了三两士兵,其余人皆随许琮、陈观澜等先至城楼镇守。
众人不曾耽搁,径直出了衙署往雍州城西城门策马赶去。
长街之上已是人迹罕至,想来能出城的皆已出城去了,望着从前热闹非常的雍州主街道,恐怖的气息悄无声息得弥漫在街道的各个巷子中。
可贺瑶清却半点不惧,只扬了马鞭狠抽马背,直往壁垒森严的西城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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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既从鄞阳东城门郊外被劫走后,便直往西逃窜,妄图回突厥召集人马一雪前耻,原他是独眼,雍州城又早备下天罗地网,若想要从雍州城出城是难于登天,可有人替他易了容貌,这才侥幸过关。
先头梁王府门口一战,折损了他好些兵马,索性屠吾那日不曾被俘,沾既与屠吾二人会合后,养精蓄锐,再待时机。
去年突厥都罗可汗身故,膝下只余一稚子,不想半月前,那稚子忽然被刺身亡,突厥十部民怨沸腾。
“雍州李云辞视我突厥无人,竟欺我们至此!”
沾既趁机联合乌木斯、钦察等部打着报仇的名号举兵。
至此,突厥王庭形同虚设。
因着有内应,故而一切都出奇的顺利,沾既对李云辞是切齿痛恨,除开那一眼之仇,还有如今他口中被嚯开一半的牙!
对那些突厥手下道,若能破城,汉人女子肤白肉细,可随意享用!
城中绫罗珠宝亦是见者有分!
一时突厥人齐声欢呼气势高昂,马蹄簇簇往雍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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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既至离雍州城三十里之地命令扎营。
不想正此时,却有先行的探子回来报,只道李云辞眼下正在城楼之上!
沾既当即愕然,随即骂了一句绝无可能,他知晓圣上以李云辞屡次大败突厥的名义将他召回金陵城,若李云辞违令不走,便是抗旨不遵!
便是李云辞眼下从半道赶回,也绝无可能来得及救雍州!
沾既不以为意,便也不修整,当即下令往雍州城杀去。
大军浩浩荡荡前行,带起尘土飞扬,待至城楼外,已是午后。
见城楼上的士兵皆是枕戈待旦、严阵以待之势气,只唇边轻笑,暗骂一句虚张声势。
笑意却还不及眼底,便见层层雾潋围绕下的城楼上,正传来击鼓之声。
鼓声隆隆,响彻云霄,以震耳欲聋之态、排山倒海之势向城楼下的沾既一行甫来。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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