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仍如小时候那般,眼睫又密又长,皮肤白白的,嘴唇粉粉的,像个陶瓷做的人儿一般,李允滚了滚喉头,想在她细滑的脸上亲一亲,却又克制着忍下了这个念头。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是丫鬟的声音:“小姐,你在房中吗,我和紫紫到处都寻不见你。”
李允瞄了一眼两人身上的长巾,面上再次露出微微的尴尬,犹疑片刻后回道:“她在房中,你们不用担心。”
屋外的红红乍听到是少爷的声音,吓得胸口一紧,赶忙噤了声,她想不通,明明没见到少爷进墨香苑,少爷怎就到了小姐的房中呢?
屋内的李允终于将手臂抽回,垂眸间见小姑娘外面的长巾也被里面的衣裳染湿,便想着给她换件干爽的衣衫裹着,但将长巾的最后一层拿开时,小姑娘起伏有致的身形霎时坦露在了烛光下。
李允只看了一眼便赶忙别过了头,无奈地重新将长巾给小姑娘覆上。
他对自己有些懊恼,一向隐忍克制的他竟对婵儿没有丝毫抵抗力,自青州回来后,每一次与婵儿接近都会让他乱了心神。
李允扶了扶额,屈膝下了床沿,回眸看了一眼沉睡的小姑娘后,朝门口的方向吩咐道:“进来给小姐换身干爽的衣裳吧。”说完便转身从后窗跃了出去。
红红隔着木门听到李允的吩咐,赶忙推门进屋,屋内除了在床上躺着的小姐,俨然已不见少爷的影子。
她抬眼看到开了的后窗,偏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在自己的宅子里,少爷为何不走前门,却要像贼一般走后窗?
“小姐,你怎的浑身都湿了,快将这湿衣换下来吧?”红红急切地推了推主子。
婵儿扭了扭身子,惺忪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帐幔顶:“我怎么睡着了?”
红红已从旁边的木柜里拿了衣裳过来:“快换上吧,可别着凉了。”
婵儿朝屋内环视了一眼:“哥哥呢?”
红红扑哧一笑,指了指后窗:“少爷走的那儿。”
“哥哥。”婵儿赶忙起来,下了床走到后窗前,“哥哥,你还在吗?”
屋外除了冷风夹裹着的阵阵虫鸣声,哪还有李允的影子。
婵儿抿嘴一笑,欲将后窗关上,伸出去的手却又收了回来,她舍不得关。
“红红,今天哥哥说他一辈子也不找嫂嫂。”婵儿走回到床前,任红红伺候着换下湿衣裳。
红红微微一怔,转而问:“少爷不娶妻,但小姐也得嫁人呀。”
婵儿嘻嘻一笑,“我也一辈子不嫁人,好好地陪着哥哥。”
红红瞄了一眼主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琢磨着,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兄妹关系?
李允才行至北房前的夹道处,杆子便打着灯笼迎上去:“少主,不好了,刚宫里的人来传话,说是翠芳园的菊花开了,端王想请你与小姐进宫参加赏菊宴。”
李允面色滞住,继而冷笑一声:“这个端王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他顿了顿:“你去回话,就说我去没问题,但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外出。”
杆子丧气地应道:“传话的人说了,届时病重的皇上也会参加,一般人等不得缺席。”
李允眸色渐深,握了握拳,沉声道:“好,那我们便去参加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倒想看看这个端王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李允连夜去了趟总舵找宋庭轩,有些事还是得以明月堂堂主的身份出面为宜。
宋庭轩正在寝殿里一声接一声地咳嗽,阿甘将熬好的药端到主子面前:“堂主,您快趁热喝,喝了赶紧歇下。”
自前几日参加完清风宅的宴席后,宋庭轩便染上了风寒,一日日地喝药也不见好转,本就清瘦的脸愈加只剩下了皮包骨。
他无奈地接过药碗,皱着眉头:“老夫这病倒是有些古怪,明明只是染个风寒,却像是药石无医似的。”说完疲惫地一笑,仰头喝干了碗里的药。
阿甘赶紧连“呸”了三声,轻声安慰道:“堂主说话也要图个吉利,哪里是药石无医,说不定过几日便痊愈了。”
宋庭轩看着灯下同样已是一头白发的阿甘,长叹了一口气:“咱们都老啦,眼下是年轻人的天下,怕是该放手了。”
阿甘撸了撸嘴:“堂主还年轻着呢,怎的又说丧气话了。”
话未落音,外面的侍卫来报:“堂主,少主来了。”
阿甘眉眼里透出不耐烦:“少主也是个不懂事的,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堂主作甚,如今堂主还病着呢,让他回去吧,白日里再来。”
“等等。”宋庭轩叫住了侍卫,咧嘴一笑:“估计又是遇到难事儿啦,否则怎会夜间来此,传他进来吧。”
阿甘看着一脸清瘦的堂主摇了摇头,赶紧转身去木几上布上茶水。
李允进屋见到宋庭轩后微微一愣:“义父,您生病了?”
宋庭轩坐在软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腿上还裹着薄毯,“坐吧,老夫年纪大了,染个风寒也被折腾得够呛。”
“可否传了宫里的太医?”李允关切地问。
“传了,放心吧,如今这药便是太医院的人给开的。”宋庭轩抬眼看着心事重重的李允,“今日找老夫,是有何事?”
李允抿了抿唇,看着宋庭轩病恹恹的样子不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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