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乍一听婵儿竟与红裳待在一起,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别扭,却又闹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别扭。
“哥哥,若以后别人也想送给你香囊,你是不是就不要婵儿的香囊了?”小姑娘蓦地又想到哥哥会不会遇到心仪之人的问题。
李允嘴角一弯,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坚定:“哥哥这辈子都只收婵儿一个人的香囊,别人的一概不要。”
小姑娘一听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将脑袋搁在李允的身旁,喃喃着:“哥哥真好。”
“怎么,全天下就只你哥哥一个人好么?大苏不好么?”苏尚恩人未到,声音却从屋外传了过来。
婵儿立马从床前站起来,朝屋门口看过去,便见苏尚恩与孙雪依正相携着从门外走进来。
“恭喜恭喜啊,李少主大功告成,不只摆脱了朝廷的控制,还圆满修成枯骨掌第十重,以后便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了。”苏尚恩满面春风,身高体长地站在了李允的面前。
李允怔了怔,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你的脚,没事?”
“本公子早就说过了,我比你会哄老头子,又怎会让他真正挑断我的脚筋?”苏尚恩在床沿上坐下,继而朝孙雪依使了个眼色。
孙雪依立马会意,将眼角湿湿的婵儿拉向一边,“来,咱们去聊女子间的私房话,让他们聊他们的去。”
婵儿转头看向李允,见李允朝她点了点头后,她才与孙雪依来到了外间的软榻坐着闲聊。
苏尚恩见两个女子出了屋,这才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坐下来,面色肃穆板正:“有件事须得告诉你。”
李允疑惑地看着他,难得见他如此一本正经。
“堂主死了。”
“什么?”李允惊得直起了身子,后又蹙着眉将虚弱的身体重新靠回到引枕上。
“怎会这么快?”他咬着牙喃喃道。他本想让自己痊愈后再去看望宋庭轩的,没想到上一次见面便是天人永隔。
苏尚恩也绷着脸,握着拳:“老头子身体一向康健,我也想知道为何会这样快。”
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有隐隐的愤怒在屋子里涌动。
“如今明月堂里怎样?”李允突然问。
“还能怎样,人心惶惶,一盘散沙。”苏尚恩满脸的无奈,“此事定然与张启脱不了干系,他老早就对堂主起了二心。”
李允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张启的背后怕是还有端王,端王的目标是要端掉整个明月堂。”
“他倒是步步为营,先谋害堂主,再趁你病发囚住你,余下的散兵游勇便很好对付了。”苏尚恩冷笑了一声,“你再休养几日,待痊愈后直接将这小子宰了为堂主报仇便是。”
“端王好歹是皇子,想杀他怕不是件简单的事,何况还是用明月堂少主的枯骨掌来杀,到时端王死了事小,给整个明月堂招致非议甚至灾难才是大事。”
苏尚恩斜了他一眼,“李允啊李允,我发现这几年你真他妈的变得让我不认识了,做事瞻前顾后的。”他伸臂指向外屋,压低了声音:“自从遇到那小孩儿起,你就不是你了,你当初怎么不想想救下那小孩儿会给明月堂招致麻烦呢?”
李允没吭声,苏尚恩说得不无道理,他现在确实变了,是方方面面的改变。
但他没觉得自己变差了。
“义父曾反复交代过我,要护好明月堂的同门,我自然是要考虑这些的。”他沉着脸应道,“咱们眼下得找到确切的证据,能证明堂主的死与端王有关,而且,我怀疑宣德帝的病,以及太子的死,可能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苏尚恩蓦地挑起眉头,摆出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莫非他还真敢弑父弑兄?”
“兄倒是弑了,父不还没弑吗?”李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不过这对宣德帝而言,这个下场比被弑还要惨烈。”
“端王这个人为了权力还真是不择手段啊。”苏尚恩幽幽叹道,“对了,这些时日咱们都得要小心行事,张启在怡春楼闹过一场,来抓你的,估计眼下会把咱们盯得紧紧的。”
“知道了。”李允闭上眼轻吸了口气:“咱们得在张启身上找突破口,他定然知道一些端王的手段。”
“成,这几日我会派人盯着他,等你好了,你再出面去审他吧。”苏尚恩说着从圆凳上站起来,“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等。”李允沉声叫住了他,漆黑的眸子轻轻打开,目光再次落到他的一双长腿上,“以我对义父的了解,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犯错的同门,说吧,你用了什么与义父交换,保住了双腿。”
苏尚恩嗫嚅着,“这是我与堂主之间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李允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像要将他吞了似的。
苏尚恩从骨子里惧怕李允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唉呀,这要我怎么说呢。”他转过背,焦灼地在屋内踱了两步,知道实在瞒不住了,咬了咬牙:“我就拿你做交换呗。”
李允面色不变:“继续说。”
苏尚恩摸了摸后脑勺:“堂主当日要挑我的脚筋,我就跟他说了一件事儿,我说……我说我知道李少主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社稷,以及明月堂的存亡,若是堂主愿意保住我的双腿,我便愿意为李少主保守秘密,所以……堂主迫于我善意的逼迫,便留下了我的腿,但前提是,我须得假装是个瘫子一般坐在轮椅上,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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