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着呢哥哥,婵儿睡不着。”小姑娘攀着李允的身体想要从被窝里爬出来,蓦地感觉触到一个硬物,嘴里好奇地“咿”了一声正要去摸摸究竟是何物。
李允身子一缩,托在小姑娘后脑的手掌稍一用力,小姑娘便不受控地眼眸一闭,睡了过去。
夜确实挺早,屋外车马声与丝竹声不断,哪怕怡春楼歇业,也丝毫不影响这东大街的热闹。
李允静静看着臂弯里睡过去的小姑娘,明明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明明看过了千次万次,但在此时莹莹的烛光下,竟透出几许莫名的暧昧与旖旎来。
他幽幽叹了口气,轻轻地从小姑娘颈下抽回了手臂,继而为她掖紧被角,起身坐在了床沿上。
身体里仍有浅浅的痛在肆虐,但欲望的火苗比之那痛,似乎更让他难熬。
李允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男儿俊朗的面孔上满是无奈与柔软。
他的爱与欲皆因她而起,他却不能碰她。
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也几乎是个不谙人事的小孩。
何况,他也不想被情爱所掌控。
李允缓了口气,起身去方桌前倒了杯茶水,茶水早凉透了,但他渴求的也正是这缕凉意。
一口饮尽了茶水,凉意从喉咙“漱漱”而下,直达他的肠胃,让他炙热的身体冷静了不少。
藏起来的感情最是压人。
藏起来的欲望也最是令人难堪。
李允握拳在方桌前站立了片刻,烛火晃动,将他高大的身影斜着投到地砖上,又拐了个弯,覆在了墙壁的一角。
他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只是在发呆,红裳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又立马被他驱逐出去,没用的,除了婵儿找谁都没用。
之后握了握拳,垂下了头,返回到床前,屋内烛火跃动,床上的姑娘睡得正香,他躺在了床沿上,离她远远的,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眸。
而屋外的门廊下,江妈妈偷偷蹲在墙角,窥望着东套间屋门口的动静。
自李允戒血出关,江妈妈心里便有些不太平,她在前些日曾亲眼见到李允大半夜从红裳屋子里出来,当时心里一惊,红裳可是这楼里还没接过客的雏儿,莫非就被他悄没声息地坏了身子?
她心里悔得很,恨没能将李允逮个正着,这两日特意来遛了遛,却尽是扑空,只得折了回去,心里自然是憋了口气。
这怡春楼虽是被苏尚恩买了下来,但好歹她也是怡春楼的一分子,每年年底也是要拿红利的。
这楼里的姑娘若是被苏尚恩的朋友白白给睡了,而且还是个雏儿,这钱到底谁来出?是包是赎总要有个说法吧,可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人,不然怡春楼还做什么生意。
江妈妈是越想心里越窝火,想着得寻个机会与苏尚恩好好说说,不然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这一日,孙雪依又差了小厮来东套间,说是新做了几样鲜花酥饼,特意请婵儿过去尝尝,顺便聊聊私房话。
李允也忙起身换衣裳要跟过去,一旁正忙着禀告清风宅事务的顺子提了一嘴:“少主,人家是聊女子间的私房话,你跟去做甚?”
李允一顿,怔怔地看向婵儿。
婵儿嘻嘻一笑:“哥哥,孙姐姐是好人,我与她聊一会儿便回来,你先忙你的,放心吧。”
小姑娘说完便披上外衣,由红红陪着出了门。
李允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面上竟浮出几许失落来。
一旁的顺子瞧着心里直打鼓,以前只知道少主将这婵儿看得重,没想到如今好似是半步不离身了,想到这,他无奈地幽幽地叹了口气。
孙雪依的小院儿里,热乎乎的鲜花酥饼已经起锅,整个院子香气四溢,闻着就让人馋涎欲滴。
江妈妈早就等在桌边,恨不能一口吃下一大盘,孙雪依做酥饼的手艺向来精湛,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缺席。
但当婵儿娉娉婷婷走进小院儿时,江妈妈看向酥饼的视线便悄没声息地移到了婵儿身上,眸中情不自禁流露出倾羡来。
瞧着那不染尘烟的长相,那起伏有致又弱柳扶风似的身段,不说整个上京,怕是整个大梁国都数一数二的了吧?
若是怡春楼有这么个美人胚子,估计前厅的门槛都要踩断。
“唉哟,婵儿姑娘来了,刚上桌的酥饼,赶紧来尝尝。”江妈妈热情地招呼到。
婵儿乖巧地朝江妈妈行了一礼,又朝另一侧的孙雪依行了一礼,这才在桌前坐下来。
孙雪依赶紧拿来瓷碟,装好酥饼后端到婵儿面前:“来,妹妹趁热吃。”
“谢谢姐姐。”婵儿接过酥饼后尝了一小口,果然是松脆香甜,味道好得很,“姐姐的手艺真让人羡慕。”
“你若是有心,我自是可以教你。”孙雪依笑吟吟地说道。
“真的吗?”婵儿面上不由得流露出欣喜,“那我以后可以给哥哥做了。”
“这是自然,不如你先给你哥哥带去几块,看他爱不爱吃,若是爱吃,你到时便过来学。”
“谢谢姐姐。”婵儿喜滋滋的。
江妈妈坐在一旁没吭声,一听到婵儿提那“哥哥”,她心里窝着的那口气又在那儿拱了拱,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白睡姑娘,她做老鸨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此时刚忙完的苏尚恩正好进了院子,这几日怡春楼里里外外的修葺,他是忙得脚不离地,眼下总算弄得差不多可以喘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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