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在京中?”李允问。
“或许就在宫里。”吴太医答道。
“那他不治也得治,除非他不想活了。”李允咬了咬牙。
吴太医看着李允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年轻,你以为每个人都怕死么,尤其是毒医,每一次炼毒都差不多是从鬼门关里走一趟,怕死,必然做不成毒医,还是好好找找人家的弱点吧。”
李允神色黯然,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吴太医指教。”
吴太医摆了摆手:“这有啥好谢的,我眼下也帮不了你。”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药瓶,倒了粒药丸出来,起身塞进了婵儿的嘴里:“暂且先护住她的心脉,你们早点想法子吧。”
说完朝屋内三个男人抱拳行了拜别礼,转身走出了东套间,魏云飞赶紧跟着送出去。
吴太医一走,三个男人又重回到灯下,一时皆有些茫然,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
李允面色紧绷,俊朗的五官森冷得吓人,他转头看向苏尚恩:“得查一查这个秦凌染。”
苏尚恩面色也有些黯然:“查倒是没问题,就怕到时又耗了时间,又没查出明堂来。”
魏云飞拿起腰间的酒囊饮了口酒,抿了抿唇:“若是想查这个秦凌染,在下倒是想到一个最适合帮我们的人。”
李允与苏尚恩同时看向他。
“林玉。”魏云飞咧嘴一笑,“哪怕她再不得宠,那也是住在东宫里的人啊,也是如今堂堂正正的太子妃,秦凌染是端王的师傅,必然常出入东宫,这林玉好歹能摸到一点边。”
苏尚恩斜了他一眼:“林玉与端王再不睦,好歹两人也是利益一体,她凭什么要帮咱们?”
魏云飞咧嘴一笑:“让贤王出面即可。”
李允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魏云飞一眼:“那劳烦云飞兄跑一趟了。”
“你小子总算知道点好歹了。”魏云飞白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婵儿:“我早点去找贤王吧,为小姑娘多争取点时间。”说完便起身出了屋子。
此时的东宫。
端王一个人在烛火下下棋,棋盘上的黑子如一尾长蛇,将中间的白子团团围住,他眉眼间藏着狠厉,执起黑子的手停在半空,盯着那白子幽幽一叹:“孤早就说过,你是奴,是斗不过孤的。”
说完便将手中的黑子重重地摁在棋盘上,棋子与棋盘一声清脆的撞击,殿中的烛光也随之晃了晃,将一脸狠厉的男人照得更加阴鸷而森冷。
“来贵。”端王幽幽唤道。
来贵甩着拂尘躬身向前:“殿下,奴在。”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快到卯时了。”来贵拿眼打量了一眼主子:“殿下,您都在这坐一夜了,好歹您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去殿内躺一会儿才好。”
端王眸中蓦地流露出几缕夹杂着悲伤的柔软:“婵儿正病着呢,我如何睡得着?”他目光虚浮地看向殿内一排烛火:“来贵啊,孤这是没办法啊,为了能留住婵儿,孤不得不下狠手。”
来贵嗫嚅着,不敢乱说话,却又不得不回话:“婵儿姑娘以后一定会明白殿下的苦心的。”
端王的眉眼垂下来,无奈一笑:“不管她能不能明白,孤所要的,不过是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地与她相守一辈子而已。”
他说完轻舒了一口气,将搁在棋盘上的手臂收了回来,拨弄着手上的扳指,慢条斯理地吩咐道:“派一名侍卫去怡春楼给李允送个信吧,明明白白告诉他婵儿所中的是何毒。”他握紧了拳:“就让孤与那李允对赌一把吧。”
“是,奴这就吩咐人去办。”来贵说完退出了殿内。
随后,一名侍卫飞速出了皇宫,朝东大街的怡春楼急步赶来。
怡春楼自被闹腾了两次后,苏尚恩将四周的防守又加固了一层,侍卫才行至前厅的台阶处,便被怡春楼的守卫拦了下来,继而以最快速度去通知苏尚恩。
苏尚恩一听又是宫里的人来找,立马连早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去了前厅。
侍卫见到苏尚恩倒也不慌不忙,抱拳道:“端王说了,要让小的亲自告知李少主,李婵儿究竟是中了何毒。”
苏尚恩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盯视了那侍卫片刻,抬手向旁边的小厮扬了扬:“去将李少主叫来吧。”
小厮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李允便阔步行来,冷眼看着那身量瘦小的侍卫,“说吧,本少主来了。”
侍卫瞄了一眼李允,确认眼前之人乃是明月堂少主本人后抱拳禀道:“李家姑娘所中之毒名为菟丝花之毒,中此毒者浑身无力、体热、头晕。”侍卫说到此停下来,抿了抿唇:“此毒时限为三日,三日后若寻不到解毒之法,中毒者必将发热至死。”
李允听到“发热至死”几个字,蓦地握紧了手中的拳,杀意自他漆黑的眸底溢出。
侍卫吓得身子一缩,往后退了一小步,嗫嚅着继续道:“此毒乃绝毒,世间无人能解,但……但端王说了,他能想到办法,限……限李少主三日之内将令妹送进宫去,他定会护得令妹周全。”
侍卫说完大舒了一口气,滚了滚喉头后抱拳告别:“话小的带到了,至于如何选择全看李少主了,在下告辞。”说完提着腿急步出了怡春楼前厅,一溜烟消失在东大街的人海里。
李允听完这席话咬了咬牙,脸上汹涌着怒意,但嘴上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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