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握住颈圈两边的收缩口,往两边稍稍一拉,颈圈的环便瞬间变大了许多,李允再往上轻轻一提,便将颈圈从小姑娘脖子上取了下来。
那圈每日与小姑娘肌肤相贴,早已被磨得温润光滑,亮闪闪的,李允里里外外细瞧了一翻,并没找到能看到空心的口子,没撤,只能将其弄断了。
他提起手掌对着颈圈轻轻一挥,那圈便“咔”的一声断开,指头粗的环中间果然是空的,里面还黑幽幽的,李允用指腹在那断面抹了抹,一小块纸张的边角便从那空心里伸了出来。
“哥哥,里面有纸。”小姑娘大惊。
李允捏住纸张的边角,轻轻往外抽,一页卷成小筒状的宣纸便从颈圈空心的环里拉了出来。
纸张薄如蝉翼,明显是生宣里的单宣纸,轻轻展开,上面写着宋体小楷,字迹清晰,文头赫然写着“陈情书”三个字。
李允心头一震,小心翼翼地拿着陈情书细读起来。
“大晋建元三十年五月初七辰时,逆贼朱慕西领军逼宫,禁卫军统领宋庭礼不敌,开宫门迎太尉赵时清入宫,二人合力御敌,将朱慕西斩杀于紫仪殿前,血溅廊柱,自此,朱慕西谋逆之事落下帷幕,大晋帝心头甚慰,正欲嘉奖,然,赵时清当即举刀,将宋庭礼刺杀于帝前,随后对禁卫军拔刀相向,直至将其悉数杀尽,宫中血流成河,赵时清以大晋襁褓中的皇子相挟,逼迫大晋帝写下禅让书,为护得皇子周全,大晋帝点头应允,并在皇子腰际亲手刺下‘守’字一枚,望其韬光养晦守住本心,继而命吾带婴孩逃离,吾还未来得及跨出宫门,大晋帝便命丧于赵时清之手,吾历经艰辛,从宫内的狗洞里逃出,继而将婴孩藏于隐山寺中,以望其能远离世间污秽平安长大,而谋权篡位者赵时清,乃当朝宣德帝是也,自此,大晋朝亡。”
落款为“阮江南”,名字旁还加盖了阮家的印章。
李允拿着这封陈情书呆愣了好一会儿,明明所有的经过他已了然,但看着这字字血泪的叙述,心头仍难掩悲伤。
“哥哥?”小姑娘软软地依偎过来,“你别伤心,你看,你现在平平安安的,而且,我们还找到了陈情书。”
李允轻轻将小姑娘拥进怀中,气息微颤:“婵儿,谢谢你,谢谢你的祖父,谢谢阮家。”
小姑娘嘻嘻一笑,从李允胸前抬起头来:“哥哥,也是你救了婵儿啊。”
李允鼻际酸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哥哥,你腰上真的有那个‘守’字吗?”小姑娘说着低下头去,要去看他的腰。
李允也没拒绝,身子稍稍一侧,将劲瘦的腰腹从被窝里挪了出来,莹莹的烛火下,大晋帝亲手刺下的那个“守”字豁然展露,字迹遒劲有力,每一笔都透露出帝王的恣肆与毫迈。
他用大晋江山换下的这个孩子,应是凝结了他无数的爱意与无奈吧,刻下这个字时他心里除了悲壮与心酸,更多的也是期盼吧。
只要这个孩子能活下去,他的屈服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姑娘俯下身体,在那个“守”字上轻轻印上了自己的吻,“哥哥,我们会赢的。”她脆生生地说道。
第80章 打草惊蛇
魏云飞心里装着事儿,睡不着觉,大清早就来敲李允的房门。
李允倒是醒了,只是婵儿还绵绵地睡着呢,他轻轻起了床,又给小姑娘掖紧了被角,继而将屏风拖到床前,这才转身去开门。
魏云飞眼皮有点浮肿,语气也有点儿急:“你还有心情睡大觉,也不想想,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李允斜了他一眼:“声音小点,婵儿还在睡呢。”说完转身将他领进屋子前面的小格间。
魏云飞蹙着眉,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上点儿心,眼下都无路可走了。”
李允坐在木几旁,一脸探究地看着他:“当日你作为死人被藏在怡春楼时,也没见你如此慌乱过,今日之事与你并无直接关系,怎的还摆出一副寝食难安的样子?”
魏云飞垮着一张脸:“我这不是巴望着你将端王扳倒嘛,端王不倒,我如何能做回一个活人?”
李允邪魅地勾起嘴角,淡然说道:“陈情书找到了。”
魏云飞闻言“嗖”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定定地看着李允,见李允一副得意的神色,他又黯然地坐了下来:“睡一觉就找到了,你莫非是做梦了?”
“比做梦还要顺利。”李允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那封陈情书,轻轻展开,铺在两人面前的木几上。
魏云飞瞄了瞄,随后眼睛都直了,蓦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露出喜色:“这真的是陈情书,真的是,你在哪儿找的?”
李允淡然一笑:“你别管,反正咱们今日可以启程回京了。”
魏云飞搓了搓手,又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李允,继而趁李允没拿回陈情书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夺过来,转头就往屋外跑。
李允反应迅急,飞身追出去,在门外的走廊下拦住了他,微眯着双眸步步逼近,“魏云飞,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云飞本能地朝身后看了一眼,身后是条死路,退无可退:“在下并无害你之心,不过是想拿到这封陈情书而已。”
李允紧了紧手中的剑柄:“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身手,肯定抢不走我手里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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