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像如今这般,每日风雨无阻?
李近麟面上带出无奈:“未曾说过,再等等吧,节前政事早处理的差不多,几日功夫总不会出岔子。”
“大监,你去问问吧,陛下或许是忙起来忘了时间,郑相公宋相公那几个,见天儿的催......”
郑阁老那群老迂腐们,旁人不知李近麟又岂能不知?
最是看不得陛下清闲,无事也能找出许多事来。
一天十二时辰都处理政务,那群人也能挑出毛病来。
不过......陛下最大的错处,无非就是不近女色,没有子嗣。
李近麟面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来。
这几年陛下年岁渐长,前朝甚至连过继亲王子嗣的事儿都折腾出来了,便是连太后,几位公主大长公主都参与其中。若是叫那伙子人知晓此事,老树还能开花,哪会催回宫?估摸着都巴不得封死了紫阳观,把人堵在这里。
就连他也奇怪,他有幸见过那姑娘两面,生的确实不差,可他伺候陛下这么些年,却知道陛下最不看重美色,甚至多有忌讳。
天家,要什么姑娘没有?
反观姑娘的举止活泼,陛下往年可是最烦此类,怎会......
“催什么催?陛下有正事要办,其他的都往后推!”
李近麟收回思绪,放下一句话便往殿内走去,一刻不敢多做耽搁。
***
“她没来?”
李近麟一进来,便听那位冷清发问。
室内垂着竹帘,赵玄隐逸在竹帘之后的身影半明半昧,瞧不清面容,他凭着直觉,觉得帘后的人此刻应当满面阴郁。
他讪讪地笑:“小娘子在明德殿里抄经,估摸着要晚些才得闲。”
李近麟没敢把话说死,上次主子同那姑娘不知为何不欢而散,而后一连好几日那姑娘都没再来,如今来了,进不进来可说不定。
“她上次说过,不会再来了。”
赵玄指尖轻敲着桌面,压抑着情绪。
李近麟苦着脸,想劝他,可这叫他怎么接话?
却不想赵玄那句话并非是对李近麟说的,一阵衣袂轻响,竹帘后的人站了起来,掀开竹帘缓步迈下台阶,往门外走去。
赵玄有双清冷疏离的眼,如正月里的皑皑白雪,如今里头却盛满了李近麟看不懂的东西。
***
玉照一不留神,字便写错了一个。
她只当做没看见,接着往后写,只要她没发现错字,那字便是没有错。
一张写完,她寻来新纸打算接着,却瞥见自己的座位旁不知何时立着一人。
玉照眼睛眨了眨,道长和之前一般无二,仍是那般清冷肃穆。
她连忙小跑过去想收回案上抄了一半的经文。
赵玄伸手抵在纸上,看似毫无力度,玉照却抽不出来。
“你松手,这是我好不容易抄完的经文,可别把它弄坏了——”玉照咬唇,不满地望着他。
他与玉照并站着,这人高出她许多来,外头夕阳西落,玉照觉得自己被他困在了他的影子里。
赵玄居高临下望着她,并没留意玉照的那卷经文,却还是说出了玉照最怕的那句话:“你抄错了一处。”
玉照一本正经的糊弄起来:“嗯?是吗?也不是错,那个字其实也可以用,只不过用的人不多,恰巧你不知道而已。”
赵玄低头笑了声,低沉沙哑的似压弦后的余音,玉照听了只感觉被嘲笑了,顿时耳朵泛红。
“错了便从头开始抄,既然诚心要抄便不可随便糊弄。”赵玄给她重新拿过一张纸,平铺到她面前。
玉照静默了两息,带着些恼怒:“你又是谁?为何要管我?”
赵玄低头看她:“你如今又不认识我了?”
“你......你......”
赵玄睥睨着她,缓声道:“上次听你胡言乱语,惹得我慌乱至今,小姑娘,你可知我说的是哪一次?”
玉照:“那日......那日你不是拒绝我了么?我都不曾慌,你慌什么?”
她说完一怔,猛地想起有一个词叫心慌意乱。
便听到道长接着往下说:“端午那日你醉了酒,还记得不曾——”
玉照脸色一僵,她看到那枚玉虫儿就知道是他,还好奇道长怎么跑去了明月楼那等地方,如今这般直白的听他说出来,玉照只觉得面红耳赤,支零破碎的酒后片段,她还能想起一些来,好像真的是自己哭着喊着,甚至......
她耳朵红透了,阻止他:“别说了别说了!那日的事我都忘了!”
赵玄显然是不信的:“你真的忘了?”
小姑娘孩子气的不搭理他,气鼓鼓的的重新抄起了经文。脸颊比往日鼓了一圈,赵玄这个角度看她,觉得她像那虎头鱼,能憋气把自己憋死。
见她当真不说话,知晓这是羞了,赵玄也不继续说下去,只在她身边垂手而立,静看着她抄。
道长如今像极了小时候检查她功课的老师,明明一字一句见她抄写的,竟然还挨字检查,玉照心想,真要是又出了错,她定然不会再抄,这臭道士如此古板好生叫人讨厌。
玉照满心期待坠儿进来解救自己,可坠儿那丫头,叫她去后院拿些糕点过来,这么久了,人影都没见到。莫不是迷了路了??
等不来坠儿,不知过了多久,玉照手腕酸软不堪,她也没能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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