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慌乱间伸手去挡,这个弟弟功夫实在了得,砰的一声闷响,赵渊顿时觉得整条手臂折断了般,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痛,没有一处不痛的。
赵渊痛苦之声未曾出口,赵玄又以雷霆之势猛地一脚踹上了他的胸口。
这一脚将赵渊掀翻到地,头朝着青石板重重砸下,活活叫他咳出一口心血来。
这般仍然不叫皇帝解气,他听见皇帝环顾四周,问身边侍卫:“拿剑来!”
玉照怔怔的看着这群人的身影,她体虚,经此一遭松懈下来后便开始浑身冒冷汗,眼前模糊,连耳朵都听不见,如今早已一脑子的浆糊。
只知道,对......王爷。
眼前这人可是王爷,道长要是把人打死了可怎么办?岂不是要赔上一条命?
“道长......”她连忙轻声叫住了他,却不想一开口满是哭腔。
孤身面对登徒子时,玉照尚且能强忍着谩骂撕咬,半点未曾吃亏,可见到了道长,还没说话,眼眶鼻尖就酸了,这哭腔如同一颗炮弹,点燃了她所有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玄回头见玉照一脸惊慌失措,泪水糊了满面,心头一痛,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顾及的将她揽入怀中。
“不怕,我在。”
玉照听不清楚他的话,只感觉脸侧的胸膛坚实宽阔,犹如一道铜墙铁壁,将她与可怖外界阻隔开来。
她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在他怀中呜咽出声,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哭:“呜呜呜......我、我有点害怕......”
才一会儿功夫,赵玄就感觉前胸衣衫被小姑娘眼泪湿透了。
他却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只能一下又一下安抚她的后背,直到怀里姑娘的哭泣声慢慢止住了,眼泪止住了。
他以为这般就是好了,却不想小姑娘憋红的脸冒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一下一下猫儿般的抽噎。
他抱起玉照,打算将她抱走,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赵渊,那一眼,犹如刀锋寒凌,视如敝履。
赵玄抱着她大步越过,将她扣在胸前,不叫她看到血腥的一幕。
嘴里哄着,“我在,宝儿不怕,宝儿闭眼。”
满怀心事的赵玄头一次叫出了她的小名,并未曾注意到,当他说完那句话时,怀里闭着眼睛的玉照忽的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落在赵玄身后的护卫身上。
带上了迷蒙莫测以及恐惧,她依稀抓到了什么,脑子却昏昏沉沉的,竟然想要就此睡去。
她在赵玄怀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强忍着困意,知晓这会儿不是睡得时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睡觉。”
“我这就送你回去。”
玉照困顿的挣开他,摇晃着脑袋:“不,我自己回去,我的护卫都在观外。”
她不知自己为何就忽然怕了他,不敢看他,不敢靠近他,什么都想不透,眼前迷糊只想爬到床上去睡一觉。
不能叫他送自己回去。
“我自己回去,不然这事情会被人知道的。”
赵玄见她安静下来,以为是哭过去就好了,
“没人会知道的。”
他会处理干净的,他的姑娘,是天上的明月,怎么能叫赵渊这个混账玷污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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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李近麟进来俯身行了一礼,道:“陛下,暗卫亲眼见成大姑娘回了信安侯府。”
赵玄问他:“一切可还好?”
“还好还好。”反正是没继续哭了。
赵玄拿帕子擦拭干净手,抚额敛目,殿外跪着满地的禁卫,他阖上眼皮:“犯下如此大错,全下去领罚去。”
今日梁王的事,都统也不敢喊冤,一声不吭带着属下下去领罚。
李近麟有些发憷,他好些年没见到陛下这幅模样,三伏大夏天却觉得殿内冷风萧瑟,他不禁劝道:“陛下,宫中那边......”
梁王手下皆被处死,自己也成那副模样,紫檀做的弓臂都抽断了,再折腾下去,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赵玄提步往殿外迈去,声音浑厚:“朕回宫亲自问问太后,她想替她儿子要个什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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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潺潺,房内升着红箩炭,仍是熏不走的湿意。
侍女端来一盏冒着热气的药汤。
“娘娘,该起来喝药了。”
声音温柔熟悉,玉照眨了眨迷糊的眼睛,终是认出了来人。
这人是雪雁?
雪雁怎么一下子变了这么多?
雪雁与她应该是同岁的,喜好吃果干,生的比其他几个侍女都要丰盈些,如今瞧着瘦削的模样,脸颊两侧都没了肉。
玉照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又做梦了,如今她已经熟能生巧了,竟然还找出了规律来,似乎每每身体虚弱疲惫瞌睡之时,最容易做噩梦了。
“娘娘,赶紧的趁热喝,新换的方子,您喝了一定能好。”
玉照躺在床上仰着脸望着雪雁,目光移到自己皮包骨的手腕,手上苍白的厉害,一道道的青紫经脉,延伸到袖子里,她气息弱的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就咳咳个不停,她忙拿着帕子去擦,满帕子的血沫子。
雪雁带着哭腔:“赶紧喝了药,喝了药一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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