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惊吓太过,不知如何欢喜了。
成峤朝着玉照使眼色,也不知是想叫她干嘛。
玉照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才不想忖思他的心事,想起上次被他逼迫时的无助和痛苦,她瞪了成峤一眼,偷偷对着赵玄告状道:“他上次非要逼问我,还跟继母一块儿责骂我,要不是我是清白的,他二人说不准都要将我生吞活剥了去......”
赵玄听了,握着玉照的手指微微使劲儿。
他语调微冷,冷森唤他:“信安侯——”
成峤又生一头冷汗,顿时也明白过来,自己长女恐怕日日前往紫阳观,就是看的眼前这位了,怪不得梁王隔日便告病。
自己还听信了林氏那妇人挑拨离间胡言乱语,叫他同长女生分了......
如今想来真是羞愧至极,更觉得冤枉,他脑子到底不笨,相反还十分机灵,白着脸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再度跪地,一头磕在石板上:“臣给陛下请罪。”
赵玄倒是真想治他的罪,他原以为宝儿这般性子定然是所有人都捧着,娇惯着的,可宝儿却在自己家里受了这等委屈。
可他到底是没昏了头,信安侯无论如何也是宝儿的亲父,总不能丢去牢里住着。
赵玄晾了他一会儿,先叫他起来。
这回语气倒是客气了不少,对着众人都和颜悦色起来:“说起来这事也是朕失礼,本想择日亲至侯府与成侯商量与令爱的事,如今倒是叫你们撞上了,确实是巧了。”
这句话再度惊吓到刚回过来神的在场一众,亲自去侯府商量与令爱的事?
还能是什么事?
天子亲至,总不能只是纳妃......
立后......这着实吓人,叫众人都难以置信,哪怕是玉照亲爹更加难以置信。
天上掉馅饼,一声不吭的一下子全砸下来,有几个有胆子去接的?
赵玄却不管众人的心思,回头询问起玉照:“宝儿快些嫁给朕,可好?”
这话许久前玉照就听说了,隔了如此久,两人也经历了许多,如今再听了竟没了最初的担忧害怕。
道长问她时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她心底因着这份小心翼翼生出一股暖意来,感觉什么情绪都忘了。
外祖母常说,她这性子日后郎君若是个嘴甜会哄人的,她定是要吃亏的。
玉照将众人的各种神态瞧进眼里,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日子好坏都在于自己过,与他人无关。
风吹得她鬓发微乱,玉照抬手拂了拂脸颊上散乱的发丝,一夕之间顿悟起来。
自第一场梦境开始,结束于她与魏国公退婚之后,那跟相连的蛛丝早被她斩断了下来。
她不会顾忌什么身份地位,只知道自己喜欢道长,道长也喜欢她。
她的身体如今很健康,日后再苦再难吃的药她也会继续吃下去,这还不够吗?
若是只因一个梦境,而叫她生了退意,将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推开,她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苍穹之上的银月,此刻被风吹散了云烟缭绕。
玉照眸子里映着月亮,映着比银月还冷俊的他。
“那你要告诉我舅舅才行,我的婚事可是我舅舅说的算。”
赵玄松了口气,他确实已经知会过穆从羲了。
“朕上次已经知会过江都王了,宝儿先委屈一些,随长辈入宫一趟可好?”
玉照答应下来:“好。”
天子与信安侯的长女谈婚论嫁,把众人当白板就罢了,更不过问杵在一旁的亲岳父一句,反倒去问女方外家舅舅?
这是什么个道理?
现在莫说是颍川伯那两个,便是成峤的亲弟成嵻,看他亲哥的眼神都透着轻视外加鄙夷。
这都是个什么哥哥,好好的家里要出金凤凰了,女儿竟然跟你一点儿不亲。
呸,没看陛下都不正眼理你,做人爹做到这份上,还不如那不知子女多大岁数的颍川伯,真真是丢人现眼!
成峤这会儿只觉得心凉的厉害。
后边说的什么成峤已然听不清楚,他似梦游一般,稀里糊涂的又跟着众人跪下,恭迎陛下走远,又稀里糊涂的被三人合伙起来抬上了马,还没明白过来。
这......何处生了问题……
为何成这般模样?
倒是成慷按捺住不住的兴奋,唤他:“大哥,陛下回府叫女眷等着旨意,入宫拜见太后娘娘!”
入宫拜见太后娘娘,那是干什么?
自是为了过明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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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深夜回宫的事本也没瞒着众人,次日一早太后便得了消息。
皇帝深夜从宫外返宫。
大齐禁廷百年延承的规矩都是夜黑时宫门落锁,私扣宫门乃死罪,有正事也需等第二日宫门下匙。
皇帝回宫之时,宫门自然是没有下匙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皇帝能深更半夜开宫门了,这也没人能说什么,毕竟回自家的门。
太后晨起时问道这件事,“听说皇帝丑时回的宫?”
“宫门阍人那边是这般说的。”宫娥替太后一下一下轻柔的梳着发,恭谨回答。
太后也不知想些什么:“他往年规规矩矩,只有他训斥旁人的份,这段时日却......”
她与皇帝两人的母子情分早没了,两人皆知如今不过是明面上的互相“母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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