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就行行好,你.....就饶了母亲这次吧。”
成侯一怔,“嫣儿!不得无礼!”
玉嫣咬紧牙关,摒弃羞耻,跪倒了地上,夏日里地衣都被收了去,如今玉嫣一双膝盖直接于青石板来了个响亮接触。
玉照后槽牙都跟着酸了一下。
“我也不知母亲做错了什么......呜呜......自陛下走后,父亲就把母亲关了起来,还不允许我们进去探视母亲,长姐,你行行好,叫父亲放了母亲好不好?”
一时间正堂突兀的安静下来,各房人都有眼力劲儿,知晓这不是他们该听的,都寻着借口退了出去。
旋即,满室里只剩下老夫人成侯与玉照玉嫣几人。
玉照见此,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成侯与老夫人不再说话,甚至不看跪在地上扯着自己袖口的玉嫣。
老夫人心里无奈苦笑,却也想玉照能被玉嫣劝说,网开一面。
成侯被玉嫣扰的烦不胜烦,第一次觉得这个二女儿如此愚蠢、急不可耐。
“林氏那边,竟然做出了那么些事,是父亲无能,愧对于你。”这是他在试探玉照的态度。
再是恼恨林氏恨不得立刻休了她,为了府里总要替林氏转圜着些。
如果长女能松口,林氏母子三人日后才能保全,至少也别叫恪哥儿与长女起了龃龉。
他心知肚明,恪哥儿与长女才是重中之重,林氏真要毁了,恪哥儿日后也毁了一半。
玉嫣却不明白成侯的心思,只觉得父亲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更是铁了心的真的要将自己母亲软禁起来。
再也装不出那副可怜兮兮求情的模样,她朝着玉照冷笑起来:“长姐如今是飞上了枝头去了,就要这般翻脸无情?我母亲在府里多年战战兢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待你难到不好?凡事都想着长姐,更不曾薄待过长姐。”
骂她飞上枝头?还说林氏对自己好?
玉照还没出声,反倒是成侯上前两步,狠狠一巴掌打在玉嫣脸上:“你个不知尊卑的玩意儿!给本侯闭嘴!”
谁料玉嫣不仅不闭嘴,这一巴掌下来她更不管不顾了,“父亲我何曾说错?你现在是连你的女儿都怕了不成?这还没进宫呢,一个两个就把她当菩萨供着……你们以为她会帮侯府?我们兄弟姐妹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你这个侯爷也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玉照听了有些生气,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成侯,却也奇怪起来:“父亲软禁林氏,女儿也想知道是什么缘由。”
总不能是道长把她爹骂了一顿……
玉嫣仍是冷笑:“事到如今,你倒是还在装。”
玉照早就忍不住,若非梦境引导自己避开了未来,她是不是会一直都认为这是她的好妹妹?直到多年后才尝试被郎君与亲妹妹同时背叛的痛苦?
她学着成侯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一巴掌朝玉嫣另一张脸上抽过去,这一巴掌抽下去,也把自己手心抽的疼了。
玉嫣给她带来的阴影和绝望,竟然被她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老夫人见玉照动手打玉嫣,惊愕的直起了身子,想动手阻止,终究闭上了嘴,阖上了眼。
“我是真不明白因为什么缘由软禁的林氏?毕竟......林氏做的错事可不止一桩。”玉照睁着一双清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成侯。
成侯见玉照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往日瞧着是个娇憨的,如今竟然也如此会说?
自己真是从没了解过这个女儿。
他哀叹一声,见瞒不过,将一张叠起的官文交给玉照看。
“是大理寺递来的关于林氏的罪证......”后宅妇人经大理寺的手,倒是罕见,成侯却也想得明白,恐怕是上头示意。
涉及到罪证这个词,那便是犯了法的,本以为林氏只惯会使些小手段,后宅阴司罢了,如今一瞧上边的条条鲜红的人名,倒是叫玉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无故私自杖杀多名奴婢。
奴婢奴隶虽通买卖,在前朝倒是可以随家主处置,可这便也是引发前朝后期动乱的根本之一,如今是大齐,律法规定,奴婢有罪,主人不报官擅自杀害,要杖一百。
更遑论还是朝廷命妇,一品侯爵夫人,竟然知法犯法,杖杀多名婢女,真要放她去狱里挨杖刑,林氏不死也得残。
成侯当初看到这份名单,险些当着陈大人的面,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只因这份名单里,有许多他曾经认识的、后据说不知所踪的婢女,还有一位,是他前些年难产一尸两命的妾氏......
陛下到底是他留了几分面子,来书房时与他谈的不过是与长女的婚事事宜,并未谈论其他,可随后大理寺卿送来的官文......
案底在大理寺压着,如何选择端是看他了。
林氏这般好歹是侯夫人,朝廷外命妇,证据确凿捅出去他这个侯爷日后官场也艰难。
最重要的是,诏书未下,皇后未曾入主中宫的关头,皇后父族,如何能出这等丑闻!
瞬间,成侯心中百般挣扎,恼恨林氏目无法纪,连累满府上下,可如今事以成定局,他只能想着如何大事化小,不能连累到长女名声。
玉嫣又开始提着嗓子抽泣:“当朝哪个门庭没有杖毙过奴婢?旁人都没事,为何就非要揪着我母亲这处错?!您这般软禁了母亲,日后我娘要如何服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