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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什么时候了,直接上前来!”
    皇帝压着声音,眸光中似有火焰,即将压抑不住怒火。
    医正一个哆嗦,心里默念了一句罪过,上前掀了帘子直接上手为皇后诊脉。
    他伸手诊脉时眉头深锁,松手翻了一下贵人的眼皮,便也了解清了病症。
    却也不敢妄加议论,往身后看了一眼,立即有另几位精通妇科点上前给昏迷的皇后娘娘再行一遍诊脉。
    得出的结论几乎一致。便知这是大亏气血,腹部绞痛所致的晕厥。
    “回禀陛下,娘娘是气虚统摄无权,血热流行散溢,使冲任不固,血随经泄所致。此外,尚有瘀血内阻。容臣僭越,癸水散溢腹内绞痛等症状,需施针方能缓解。”
    皇帝这会儿倒是镇定了下来,约莫是被一群太医看过,心里也不像方才那般仓皇无措,连眨眼都不敢。
    微颔首便同意了他们给皇后施针。
    上前施针的是闻史,闻家针法名声在外,据传这针法祖传八百余年,能生死人肉白骨。
    闻史更是青出于蓝,胆大心细,十七便四处行医,一次经一乡店遇一难产妇人,久产不下胎儿,眼见那妇人出气多进气少,家里人已经为其准备好了棺材寿衣。
    路过的少年闻史听闻,不顾旁人阻止闯入产房。
    找准位置仅只用一根银针刺入妇人肚腹,不出一刻,便顺利产下胎儿,母子平安。
    后来别人问起此事才知,原是那胎儿在母亲肚里攥住了脐带,才导致久产不下。
    闻史便是用针隔着肚皮扎了小儿的手指,使其吃痛松开了攥紧脐带的手。
    如今闻史早已四十有余,扎针功法更是了得,他略一看皇后紧闭双目,晕厥中也不忘紧皱眉头,青白的面容,唇色与脸庞一色,白的如同那窗沿上的雪,十分骇人。
    想必是十分痛苦的,也难怪陛下急成这般。
    这在闻史眼里简直就是小病症,可他也丝毫不敢随意对待,念了一声得罪,将皇后左臂衣袖往上展去,露出半截瘦白胳膊,拿起银针往三处穴位一扎,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玉照晕厥中挣扎一下,被扎针的手指轻颤了颤,而后便见唇瓣上渐渐爬上血色,眉头也舒展开了。
    皇帝自始至终垂着眸,眼底投下一片深暗。小姑娘挣扎一下,比猫儿还弱,却叫濒临溺水的他看到了一根浮木。
    他想要将她揽入怀里,却碍于她手臂上颤动的银针。
    只得转为轻轻抚着她的鬓发,目光一直凝视在她脸上。
    闻史低声道:“皇后娘娘已无大碍,银针放置半个时辰,待娘娘醒来,再容臣取针。”
    外头天色未亮,皇帝深邃的眸子倒映着殿内点点烛光,映的他神情仍有些苍白。
    他立在床头瞧了里面躺着的人许久。
    皇帝不发言,众人自然不敢打扰,一个个或跪或站,殿内充斥着极为恐怖的气氛。
    一众太医大气不敢喘,只觉得有一方铡刀悬挂于头顶,即将落下。
    今夜的事,一个不好就有人要掉脑袋。
    毕竟皇后出这等状况,他们日日请平安脉,也没请出半点问题......
    等皇后面色恢复过来,呼吸平稳了,皇帝方才迈出外殿。
    果不其然,皇帝方才顾念着昏睡的皇后,如今一出殿,自然再无顾忌。
    “一群废物,日日为皇后请脉,结果还能突发这病,怎么事先什么都瞧不出来?”
    老医正摘了帽子,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臣方才把脉推断,许是那药物所致。那药方子有一味火性大,有娠女子不能服用,外有些女子体质原因,也会影响些癸水情况,只是如娘娘这般的,实乃罕见!”
    说到底还是皇后体质比旁人差,耐不住药性,还有,老医正不敢妄言,他推断皇后有血晕之症。
    见到了大块血渍,闻着味道,犯了血晕。
    皇帝指节叩击桌案,眼中满是不耐,听到此话觉得是在推脱,已是动了杀心。
    “如此大事,事先不说可是刻意隐瞒?皇后出事,你死有余辜!”
    “此药方子百年间用的人少,七十一味药材,倒是无相克的,也找人试了方子,想来是老臣疏忽,老臣确实万死难辞其咎。”
    一人一个体质,怎料这娘娘的体质异于常人——
    一大把年纪,胡子花白的医正跪倒在地一副请死的架势,实在叫人心酸不已。
    他身后跪倒的一排学生,有太医令,太医判,各个都跟着跪倒在地,纷纷替其求情。
    “望陛下明鉴!老师他用药虽是凶险,可这也是未曾料到之事,皇后娘娘的病症这段时日已经是有所消减,说明这方子确实有用,许多药方子都是这般起死回生的,若是一点火性都没有的药方,只能充做温和调养罢了,如何能彻底根断娘娘的顽疾.......”
    皇帝看向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神情冷肃,眸中泛起浓重杀意,“你可知不止是你一人,你们都有罪?”
    “老臣请罪,只这方子确实使娘娘隐病好转,老臣恳请陛下再给老臣些时日,改善方子,彻底断除娘娘顽疾,老臣再以死谢罪!”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是实话。
    如今把娘娘折腾出这样,赐死了他,药方子撤掉从头再来过,能不能有效另说,娘娘岂不白遭这一番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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