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见道长近来忙碌不得空闲,便也乖乖待在皇宫里遛狗逗鸟,或是叫王明懿阿容几个聊得来的陪她说话。
阿容喜好甜食,玉照也是这般,口味相同很快便一拍即合,好起来便是连心态宽和的王明懿都要吃醋。
赵玄这段时日往往忙到深夜,自己抽不出空,便也不拘着她,叫禁军带着她出宫,只晚上早些回来就行。
可玉照如今比前几年懂事了许多,不用道长叫她,她时常睡醒了便去紫宸宫,待在偏殿,等道长中途过来一道吃饭。
午休时赵玄批阅奏疏,她便安安静静的靠着他膝头睡觉。
赵玄见她这般乖巧实在于心不忍,倒是开始多次催促起她出去玩去,不像曾经一般,总是阻着她这个,阻止她做那个。
玉照觉得出去玩虽然好玩,可几次之后,她生性懒惰,外边虽然开春了,却也是冷的厉害,挨了两次冻,也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
这日几人约去了宫外,两人聊起来吃得玩的,倒是将王明懿冷落了。
王明懿自己不去理她们讲话,瞧着颇为心酸。
倒是阿容捂嘴笑道:“你也别光顾着和我说话,这人都吃醋了。”
玉照只能转头哄起王明懿:“又怎么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还不说话。”
王明懿恹恹的:“跟你们这些夫人没聊得来的。”
“哦,忘了忘了,你上次跟我说要去做女冠的,如今怎么了?想好去哪个道观了?”
她作为王明懿的闺中密友,自然是无比赞同她的每一个想法。
王明懿不想嫁人,玉照便觉得这般也挺好。
可不嫁人真的可行吗?
王夫人那边可是万分不好说话。
戳到王明懿痛处,几人也没了聊下去的心,玉照便先回了宫。
这日她提前回宫,直接叫人把轿子抬去了紫宸殿,打算去紫宸殿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穿过直廊之时,恰巧看见从紫宸殿出来的一位熟人。
初春之日,天气仍是泛寒,不见的半点暖和。
华容筠衣着璀璨华锦,头梳芙蓉高髻,却仍是不改往日的清冷模样,高髻之上只清素的簪了一支步摇。
这人得太后宠爱,当年那场风波幸免于难,如今倒是不像其他的华氏,夹着尾巴做人。
相反在玉照看来此人万分高调。
她头发梳的高,更是穿着高履,比起才从宫外回来的皇后,俨然更像是这后宫之主。
华容筠不喜欢这个皇后。
从还没见到开始便不喜欢。
当朝世家虽早已不如前朝,可陛下娶的皇后,本就该论血统,怎么也该是五姓之家的贵女,如何轮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成氏?
是以见到玉照时,她并未行礼,装作没看到一般,面容高冷径直带着侍女与玉照的轿子擦肩而过。
一张脸美艳清丽,似寒天霜地里开出的一朵艳蕊,玉照见她风姿绰约的从紫宸殿走出来,就心里不舒服。
约莫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玉照第一眼见到这位曾经的华县主,便知她对自己郎君有非分之想。
赵玄是帝王,生的姿容俊美,宫娥有胆大的总会偷偷打量几眼,这无可厚非。
她总不会蛮横到管旁人的想法。
可这华姑娘总有些不同,她的一举一动,神态举止似乎都格外神似道长.......
她从第一次见到华姑娘,就觉得她与道长气质接近。
如今想来,恐怕是刻意模仿——
紫宸殿是天子寝宫,在中线之上,更无旁路通往,如何也不能是恰巧路过,只能是特意经过,或者道长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叫这人入紫宸殿坐了。
穿着这般模样,在紫宸殿面前晃荡,玉照可不是个贤惠的。
只是一想到道长被她人沾染,玉照胸口就燃起来一团烈火。
“站住——”擦身而过瞬间,玉照忽然叫住了她。
华容筠一怔,似乎没有料想道这位皇后竟然会叫住她。
约莫是玉照的脸庞轻嫩,这日又是一身清简打扮,脸上对着光竟还看到些许绒毛,像是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总叫人提不起敬畏之心。
更何况华容筠那日在太后宫里听了些旁的,便也打心眼里觉得这位成娘娘是个纸做的老虎,皇帝不给她子嗣,早晚立不起来。
华容筠如何想的,玉照从她方才轻视冷淡的眼神中便能看得到。
玉照自来体贴下人,更不端着皇后的架子,可却也不是软弱到叫人轻视鄙夷了还当做若无其事发生的。
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玉照看了眼清宁,清宁立即上前一步,拦住了华容筠的去路,朝她微微颔首示意道:“华姑娘,禁庭之内遇皇后轿辇,三品以上,需避让躬身行礼请皇后先行,您似乎是忘了——”
这话要是玉照自己说出来,未免跌份,清宁说却是正好。
华容筠面上清冷之色仍是不变,端的是沉稳、从容,只眉头稍微动了下,眼中露出一些假意吃惊的神色。
如此这般,倒是显得像是玉照一方仗势欺人,小题大做。
“瞧我这记性,离京城久远,总不记得人。才看见皇后,一时之间竟然是没反应过来......”外头天冷,华容筠总是穿的一身单薄,遭风里一吹,倒是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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