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只仿佛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身子变得轻盈,冰冷的身体似乎重新暖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玉照恢复了意识,从雪里爬了起来,头顶的阳光烈的刺眼,一瞬之间便驱散了玉照周身的严寒。
她抬头环顾四周,天寒地冻,冰封千里。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璀璨莹白。
玉照猜测,自她晕倒过去之后,可能是又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把她来时的踪迹脚印都给掩埋了个干净,估计也正是这般,她才没被顾升抓回去。
只是那匹马儿不见了,玉照四下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
她有些失落的想,不见了也好,叫顾升以为寻着马儿便能找到她,叫他找到下辈子去吧。
自己趁机赶紧下山,跑回去!
人便是这般,往日里她喝一回儿药都要红着眼睛一个时辰,如今遭了这罪,竟然治好了她的娇生惯养。
片刻功夫前她还一副孱弱浑身无力的模样,如今见到了希望,见到了光明,玉照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重新构造了一般。
她好些时日前下了死力咬伤了自己的舌头,她伤口自幼便愈合的比常人慢,这一路又是颠簸,又是高烧,嘴上的伤口愈合的艰难,疼痛的使得她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而如今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伤口病痛似乎都愈合了起来,都察觉不到疼痛。全身似乎充满了轻盈,有了希望,身后又有一只随时找到她的恶狼追赶,她甚至能一路小跑着往山下跑去。
也许是人运道差到了极点就开始转好,玉照没走多久,还真叫她看到了人影。
满眼苍白之中,有一个黑峻的身影,叫她一眼便能看到了。
好像是一个樵夫,身后背着高高的柴火,生的又是一副凶狠模样,身材高大异常,远远看去像是一只熊。
他背着比人还高的柴火,一边走动一边挥斥着他手中的镰刀,丝毫不觉费力,一刀下去,一颗手腕粗的枯树便被他砍成两半。
玉照看的惊恐万分,她有几分害怕,这一路她明白了许多,世上有许多坏人。她思索着后退了两步,企图躲在树后面,偷偷跟着这人下山。
结果还没跟上两步路,便被眼前高大的男人发现了。
玉照看着提着镰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惊骇的连连后退。
“你你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男人走到她面前,十分觉得无语:“你一路偷偷跟着我还叫我不要过来?你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
大雪山之上,出了他这种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猎户,有谁敢上来?
一不小心迷路了,或是遇到野兽,只能去喂它们填饱肚子去了。
这女子是怎么来此处的?没见着其他人跟随,难不成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玉照听他这般说,提着的心反倒是放下来了许多,约莫是这一路经过了许多冷暖,见多了读书人的无情无义,恶臭心思,她是宁愿见着这种粗鲁的武夫,至少什么都是表面功夫,不用担心此人背地里使什么阴毒的心思。
想到此处,玉照顿时泪眼朦胧,她多想将自己目前的遭遇说出来,可经上次那医馆馆主那一遭,玉照十分害怕此人知晓自己的祸事,不仅不会帮自己,反倒会害怕麻烦,不肯叫她跟着他。
“我、我独自一人上山迷路了,大哥,你能带我下山嘛......”
高大的樵夫看着眼前姿态温驯顺从的女子一眼,若是个男子,这般愚蠢不认识路还能上山,恐怕他睬都懒得理睬。可如今他倒是不好不管了,他义父说过,男子就该铁骨铮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是以樵夫没甚在意,背着柴火无所谓道:“跟我后面吧,等我再多砍些柴火我就下山。”
今年冬天冷,前段时日他没有时间砍柴,以至于如今家中柴火已经见底,只好这大冷日的前来了。
陈平这般想着,难免多打量了几眼眼前女子,说来也奇怪,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山中都觉得冷,瞧着那女子精气神还挺足,像是半点儿不觉得冷一般。
玉照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等他砍完柴火?她急的冒汗,生怕顾升还在这片山里找寻自己。
便主动动手替他将地上还是湿润的木头扛起来,两只手奋力的拖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着急:“大哥,我帮你拖着下山吧,快些吧,天都要黑了,等会儿有野兽就惨了。”
陈平见此倒也不在说什么,便带着玉照往山下去。
玉照为了叫人给自己引路,手上拖着两根几十斤重的木柴,只感觉再苦再累自己也不怕,只要一想到自己逃脱了那恶人,马上就要回京了,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
她一声不吭的往山下拖着。
陈平一路带着玉照下山,倒不像是一般沉默寡言的男子,生的魁梧粗壮,却也粗中有细,十分健谈。
想来是读过书习过字的,这在边关苦寒,连笔墨的买不到的地方,倒是罕见。
陈平与她聊了几句,才注意到她穿的奇怪,有些好奇的问她:“你这是什么打扮?穿的奇奇怪怪。”
玉照被说的一怔,她低头见自己的打扮,颇为普通的农妇打扮,只不过她被顾升挟持,一路为了她不被旁人发现也为了保暖,穿的格外严实。不然走在路上少不了就人怀疑了,岂非与他想要偷偷摸摸掳走她目的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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