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没了兵刃,楚承稷再同他动手时,便也没用剑,拳脚相交,比的便是那股瞬间爆发出来的寸劲儿。
赵逵一双猿臂壮实又粗长,一套通背拳连环砸下来,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通背拳双拳甩动时牵动后背发力,比一般的拳法手劲儿大了数倍不止,哪怕是格挡,接了个两三拳,手上就剧痛无比。
但楚承稷闪避得游刃有余,仿佛对他出拳的路数熟烂于心一般,甚至还能逮着对方露出破绽时还击在对方肘窝处,打到最后,反倒是赵逵吃痛,龇牙咧嘴地甩着自己两条手臂,试图卸下缠绕在肘臂上的阵阵痛意。
“他奶奶滴!老子这套通背拳还没人破过!你究竟是何人?”赵逵眼底又是震惊又是茫然。
楚承稷单凭拳脚功夫又同赵逵过了几个回合,场外哪怕没正经学过几天功夫的众人这会儿也瞧出祁云寨这个军师的不简单来。
马寨主怕自己这边落败,冷了脸色喝道:“逵弟!速战速决!”
赵逵正好打回了自己方才弃钉锤的地方,一听到马寨主的命令,咬了咬牙,拔起陷入泥地将近一半的钉锤,指着楚承稷道:“有种别躲,正面吃爷爷一锤!”
楚承稷这次的确没躲,他运起内力抬剑格挡,巨大的碰撞力震得剑身都豁出了个口子,迸裂的剑身碎片擦过楚承稷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几乎是瞬间,他抬脚用了十足的力道踢在钉锤把上,脚劲儿比手劲儿更足,赵逵只觉虎口剧痛,踉跄着后退时,手上连钉锤都握不住了。
定睛一看,竟是虎口裂开了,此刻正往外冒着鲜血。
不等他回过神来,膝盖窝又被人死命踹了一脚,膝盖骨仿佛都要被那一脚踢碎了,他膝窝一软便跌跪在了地上,一枚泛着寒光的缺口长剑直指他咽喉。
赵逵忙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子不是你对手!”
楚承稷站定后也觉喉间翻起阵阵腥甜,这具身体的机能毕竟比不得他前世自己的身体,这一战还是太勉强了些,他将血沫强咽了回去,剑锋指着赵逵咽喉,面色在太阳光下却显得有些苍白。
演武场内外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祁云寨一介军师都能有如此本事,卧虎藏龙之辈只怕不在少数!”
“不然怎么能从盘龙沟手里抢走那批朝廷的兵器!肯定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峡口寨仗着一个赵逵行横霸道多年,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楚承稷对阵赵逵,这一战委实凶险,林尧在场外都替他捏了他一把汗,此刻见楚承稷得胜,当即就对峡口寨寨主道:“马寨主,如何?”
马寨主在众人的议论声里脸上青红交加,冲着林尧低头抱拳:“马某人惭愧,一切听凭林大当家差遣。”
林尧冷声道:“按照以往的江湖规矩,马寨主当自断一臂才得以服众,但如今我祁云寨既决定举事,便也按照军中规定来,马寨主同赵逵,各罚军棍一百,编入行伍后,马寨主撤其军职,贬为小卒!”
峡口寨众人才被杀过威风,脸赵逵那样天生神力的都在对方军师手底下败下阵来,余下的一些小喽啰哪里还敢闹事,自是听从祁云寨的吩咐。
这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其他山头的人见识过了峡口寨的下场,对接下来的编队半点异议不敢有。
马寨主和赵逵被人按在刑凳上罚军棍,祁云寨的人先前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军棍实打实地往他们身上招呼,十几军棍打下去后,负责行刑的汉子头上都给打出一层汗来。
马寨主疼得受不住,哭爹喊娘告饶,哪还有半点威风可言。
反倒是赵逵许是脂肪太厚,皮肉结实,愣是一声没坑。
编列军队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楚承稷见这边稳定了,才不动声色离开。
林尧瞧出他在场上时脸色就不对劲儿,把手上的事交给武庆后,就赶去看楚承稷。
楚承稷避开人后,果不其然吐了一口血。
林尧大惊:“程兄!”
楚承稷用手背拭去唇边的血迹,“寨主勿忧,不过是一口淤血。”
林尧有些懊悔道:“峡口寨那赵逵,天生力大无穷,程兄和他对上,只怕是受了内伤,我让赵叔给你把把脉?”
“没什么大碍,休养两日即刻。”楚承稷听到那大块头的名字,眸色微敛:“那人名唤赵逵?”
林尧知道楚承稷是起了惜才之心:“正是,我曾同他粗略交过两次手,单论蛮力,此人只怕难逢敌手。不过他虽凶悍,倒也不杀手无寸铁的弱民,之所以为峡口寨效力,据闻是他刚下山那会儿化不到缘,又不忍抢流民吃食,马寨主舍了他一顿饱饭,他为报恩才入了峡口寨。程兄今日竟能胜了他,委实叫我大开眼界!祁云寨若能得此人,往后就多了一员猛将。”
楚承稷点头:“要让他死心塌地为祁云寨效力,想来还得寨主去游说一番。”
在为人处世这一块,林尧素来是游刃有余,当即就道:“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他欲出门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程兄,咱们若举事,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这军中也得有个番号才方便制旌旗。”
楚承稷道:“举事先不对外宣扬,朝廷剿匪的三万大军围困在两堰山下,闵州告急调兵令下来剿匪大军却不为所动,朝廷那边只会比我们更急,且耗上几日,让沈家和李家较量着。我们举事的消息若在此时传了出去,倒是帮沈家找了一个违抗调兵令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