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那边先前还能靠着箭镞来逼退他们,现在每十五名将士一组,用盾牌围成一个移动的铁皮盒子,直接掩护着拿弓弩的将士逼近箭楼,对箭楼上的官兵开始疯狂反杀。
抵达箭楼后,前一小队的将士便在箭楼视线死角里往上攀爬,趁着箭楼上的官兵向着其他用护盾掩盖的将士放箭时,近距离发动突袭,让箭楼上的官兵防不胜防。
涌进来的攻城将士借用这样的方式,很快登上了三面箭楼和城墙,同城外的将士里应外合,杀得守城的官兵节节败退。
看守城门的将领眼见大势已去,拉了个小将过来:“尔等先在此守住,我去通知郡守大人!”
言罢就匆匆下了城楼。
城楼上的官兵见守城的将领都仓惶骑马离去了,更是战意大减,在城内另外两拨人的夹下,很快败下阵来。
楚承稷得知守城的将领逃去郡守府报信了,却并不带兵追去郡守府,而是直接抓了一名小将,逼问出粮仓的建仓地址,点了一队人马,直接往粮仓去。
孟郡的粮仓里,收纳的整个江淮一带的粮食。
孟郡若是守不住,郡守十有八九会放火烧了粮仓。
去郡守府擒人极大概率会扑个空,去粮仓,若是赶得及,说不定还能救下那些粮草。
……
守城的将领离开城门处后,骑马一路狂奔,果然在路上就碰上匆匆赶来的孟郡郡守和董达。
那将领下马跪地悲哭道:“大人,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孟郡郡守与董达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骇。
孟郡郡守颤声问:“城门……失守了?”
将领哽咽颔首:“那前楚太子狡诈至极,竟装作是咱们押送粮草的那支残军入夜前来叫开城门,末将……中了他的奸计!”
攻城的细节他还没说,身经百战的董达就已经在马背上狠狠叹了口气,城门都大开了,对方只要再来个里应外合,孟郡便是再固若金汤,那也是别人的盘中肉了。
他痛骂道:“那等小辈,先前夺我徐州也是愚弄老夫!这次老夫便是身死此地,也得叫他剥下一层皮来!”
孟郡郡守在听闻城门失守时,就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此刻听得董达的话,才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对他道:“以我之见,前楚太子只敢屡屡偷袭,正面迎敌定是不敌远达兄,远达兄且在城内同他一战,我前去守着粮仓,若有意外,烧了粮仓,也算是叫那小儿费力不讨好了!”
孟郡本就是郡守的地盘,由他去守着粮仓,董达不觉有什么不妥,当即一抱拳允了。
二人分道扬镳,孟郡郡守带着守城的将领一同去守粮仓,董达则往城门口那边去,围堵楚承稷。
……
楚承稷领着三千精骑经过一条街巷时,四周黑洞洞,静谧异常。
他勒住缰绳,抬手示意自己身后的将士们停下,几千良驹全都静候在了街口。
副将得了他眼神暗示,让一名骑兵下马,一鞭子用力甩在马背上,没有驮人的战马当即前跑了去。
街巷两侧的屋舍里,门窗处突然下急雨似的射出一片箭雨,那匹战马直接被射成了个筛子淌血倒地。
这条街早有埋伏!
但被发现了,那就是无用的埋伏了。
四周燃起火把,董达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出现在前方,他身后的街巷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是数以万计的官兵。
董达喝道:“楚氏小儿,你愚弄于老夫,诓走老夫的徐州,今日老夫必让你血债血偿!”
楚承稷才经历过一场厮杀,他虽只着了一身普通将士的甲胄,可坐在马背上,那通身的气派,还是一眼就能让人认出他来。
只不过他甲胄和脸上都沾着未干涸的鲜血,这就导致了当他面上露出温和的神情来时,整个人显得异常邪气。
“董老将军好歹为了二十余载的楚官,如今虽为了李家走狗,见了孤,还是唤孤一声殿下妥当些。”
董达一生廉正,身上最大的污点大概就是晚年变节了,他面露恨色:“你楚氏无道,可知天下人之苦?炀帝在位时,听信谗言,掏空国库大修道观,哪年大涝大旱的赈灾官银是落到了实处的?满朝光鲜者,皆是蝇营狗苟之辈,中饱私囊,官官相护,哪管天下百姓死活?”
说到愤慨处,董达面色涨得通红:“我董达不过一介武夫,非是士大夫之族,做不来那些舍生取义之事,我只知晓我乃徐州父母官,只要能保徐州百姓安然无虞,那龙椅上坐的人,姓楚姓李与我何干?”
楚承稷身边的副将要骂回去,被楚承稷抬手阻止了。
他道:“董将军为保徐州百姓,归顺李贼,那董将军可知,李贼麾下大军又劫掠了多少州府?徐州百姓是人,天下其他州府的百姓便不是了?”
一句话说得董达面红耳赤。
李信从祁县打到汴京,又没个强大的后盾支撑,一直都是打下一座城就抢掠一座城,麾下上至将军下至小卒,都知道每新攻下一座城,就有抢不尽的财宝和女人,所以他的军队攻势一直都如恶狼一般猛烈。
董达当初肯降,就是知道以徐州之力,压根挡不住李信的攻势,与其等到死守城破,城内百姓被烧杀抢掠,还不如献降以保徐州百姓平安。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徐州,条件不过是不叨扰徐州百姓,李信自然同意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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