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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筝一下子就听懂了,盐、铁、茶,都是官府垄断的生意,朝廷征收的盐税,都是靠盐引来收的,商贾们买盐引时就把税钱一并交了,拿着官府开的盐引,才能去官府管控的盐铺领取食盐。
    这开中之法,就是把拿钱买盐引,换成了拿粮食换盐引,能在最短时间内筹集到官府所需的物资。
    她想起先前和楚承稷的赌约,忽而瞪大了眼:“徐州通运发达,你昭告天下,可用药材换取盐引、茶引,必引得商贾们争相前往徐州,囤积在徐州的其他货物,也能因为这些商贾的到来,被转卖运送到其他地方。”
    换而言之,整个徐州停滞的南北贸易,都能因此复苏。
    楚承稷用手背轻轻碰了碰秦筝的脸,漆黑的眸子里噙着浅浅的笑意,嗓音低醇:“原来阿筝还记得徐州的赌约。”
    秦筝赶紧低头翻看卷宗:“有吗?我不记得这回事……”
    最后一个字因为突然被打横抱起来而变成了一声惊呼。
    楚承稷抱着她往内室走去:“我记得就行。”
    秦筝垂着脑袋靠在他胸前,伸手扯了扯他袖子:“我现在满心都是怎么安顿株洲难民的事。”
    楚承稷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浅浅叹息“没让你现在兑现赌约,你这些日子睡得晚,今晚早些歇着吧。”
    ……
    利用开中法成功囤积了大量的药材,为了方便对难民进行集中管理,秦筝和楚承稷商议后,只在青州开设了收容所,并发布了告示,让城郊村民不得擅自收留难民。
    收容在灾棚里的难民,有感染风寒的,家眷也不能再前去服侍照料,若强行要去照顾的,只能搬去和感染风寒的难民一同居住,不能再回原来居住的地方。
    饶是这样双管齐下,健康的难民里,每日还是有大批人出现了风寒症状。
    经验老道的大夫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上报官府说可能是瘟疫。
    先前没把这当成一回事的官员们这才慌了,匆忙上折子给秦筝和楚承稷。
    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看到尽全力管控了,瘟疫还是在难民中间传染开来,秦筝心情还是颇为沉重。
    她亲自问了在灾棚那边救治难民的大夫们是何情况,一名资历最老的大夫止不住地摇头叹息:“有的难民身染疫症,只是尚未发作,等发作了再把人带走,已经晚了,旁的难民也被染上了。”
    等旁的难民发作,又不知不觉传染了其他难民,这样一来简直防不胜防。
    秦筝问:“可有救治之法?”
    老大夫更沉重地摇头:“老朽医术浅薄,尚查不出病症所在,只能先用保守固元的解毒方子。”
    秦筝对着所有大夫行了一礼,吓得他们连忙避开:“娘娘,您这是折煞我等啊!”
    秦筝沉重道:“这成千上万条人命,都系在诸位大夫身上了,本宫是代这些难民、代青州百姓、天下百姓,谢过诸位。”
    大夫们心中感怀,也向秦筝还礼:“娘娘和殿下爱民如子,是我等之幸,亦是天下百姓之幸。我等一定尽心尽力寻求救治之法!”
    动员完救治灾民的大夫,秦筝回头又着手和大臣们商议再向别处征召大夫。
    但她们这边告示都还没来得及发布出去,株洲的瘟疫就已经大规模爆发了。
    青州难民被这般严格管治着,都还是没能逃过这场劫难,才被水淹的株洲更是惨不忍睹。
    株洲临近州府收纳了难民的,也都爆发了小规模瘟疫,各地官府皆自危,连忙驱赶境内的株洲难民。
    无处可去的难民,只能再次大规模往青州涌入,青州灾棚已是人满为患,城内百姓对官府收容这么多难民也颇有微词,害怕瘟疫会蔓延至城内。
    为了青州百姓的安危,秦筝和楚承稷只得暂停了青州对难民的收容,把同样也被水淹过的坞城修葺一番,当成了灾民的收容所,从其他地方运送物资前去。
    造成这样大的天灾,李家人自是被天下人唾骂不已,甚至有灾民为了报复李信,成群结队涌入汴京,吓得李信下令封锁了汴京以南各城池的城门。
    与此同时,北庭也传来声讨李信的檄文。
    李忠先前怕被李信怪罪,还想瞒着李信裴家有活口的消息,觉着暗中除掉裴闻雁便是。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当凉州裴家惨案浮出水面,声讨李信勾结外敌的檄文雪花似的从北庭发向各地,李忠再怎么遮掩也是徒劳。
    李信怒火中烧,断臂求生,将李忠推了出去,把勾结北戎、杀害凉州都护使一家的罪名,全扣在了李忠头上。
    毕竟裴闻雁拿出的那封信,的确是李忠写给凉州副将的。
    李忠同李信虽同姓李,却并无亲缘关系,当初李信赏识李忠一身武艺,为谋大事,同他拜为结义兄弟。
    李忠妻小老母都在汴京,李信以此做胁,让他认下这些罪状自了,万不能供出自己。
    李忠被逼至绝境,倒也狠得下心,干脆自立为王,把李信干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全抖了出去。
    比起勾结北戎、陷害忠良这两项天人共怒的罪名,李信先前为天下儒生所唾骂的抢掠百姓这些罪状,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再加上李信大儿子毁堤淹城,造成了瘟疫,引得人人自危,一时间李家人成了过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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