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出得了庄子,孟家现在虽然不如当年,可在京城的人脉还是有的,还请不动大理寺帮忙?
更别说现在大理寺少卿还有意与府上结亲,这种小事压一压,还不是轻而易举?
谈话被打断,又是最熟悉的周妈妈,老夫人马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在提醒她。
接过周妈妈递过来的参茶,抿了两口,老夫人到底冷静了不少。
孟晚陶又不是睁眼瞎,她们主仆二人的互动,她看得清清楚楚。
在心里骂了两个老巫婆一顿,这才继续道:“大理寺要是不受理,那我也没什么活头了,就直接一根绳子吊死在大理寺门口好了,正好去底下跟我爹娘见面,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抛下年幼的我!到时候会引起什么风波,我就不管了,反正我都死了。”
老夫人刚顺的气,立马又蹿了上来。
周妈妈马上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千万别被激怒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孟晚陶看着两人又道:“老夫人觉得我年纪小,又没人撑腰,掀不起风浪么?”
周妈妈手一僵,抬头看向了孟晚陶。
孟晚陶并没有看她,还是只看着老夫人。
“我是年纪小,”她道:“也没人撑腰,可我娘生前到底还是有几个好姐妹的。”
老夫人一张脸,登时就黑了。
还敢提那个女人,还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姐妹!
是想他们伯爵府再被满京城嘲笑吗!
“旁人我就不说了,”老夫人的反应,孟晚陶很满意,她继续道:“我就说说兰姨罢,兰姨还挺疼我的,我要是吊死在了大理寺府衙门口,老夫人猜猜兰姨会不会大闹一场,给我讨公道呢?”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我也是一条人命呢。”
老夫人脸色黑沉,看孟晚陶的眼神都带上了恨。
“我若是没去成大理寺就不明不白死在了府里,”孟晚陶又道:“想必兰姨一定不会让我就这么走的,总得把死因弄清楚,到时候闹大了,说承誉伯府为了我娘那点资产逼死了三房唯一的孤女,这名声可着实不好听呐。”
老夫人冷哼一声:“没人要把你怎么样!”
孟晚陶笑了声:“老夫人身体康健,耳聪目明难道看不出我现在快被磋磨死了么?”
被这么直白地撕破表面的平和,老夫人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三日内我必须要见到我娘留给我的资产,”孟晚陶也不跟她们你来我往地玩文字游戏,直白道:“三日内见不到,我就带着皇上当年御赐的璎珞去大理寺告状,我就不信大理寺真的敢对皇上御赐之物不敬。”
说着,她看了周妈妈一眼:“别想着来抢我的璎珞,这是圣旨上都指明赐给我的,你们抢了,那到时候我就告你们对御赐之物大不敬,更不把皇上都下旨抚恤的英烈遗孤放在眼里,抗旨可是死罪,到时候就看看以仁孝治国的今上,会不会重罚!”
屋内人,脸色都极其难看,孟晚陶却觉得还不够,明显她们都只是气愤居多,并没有多忌惮。
她顿了片刻,又道:“也别想着把我囚禁在府里,我跟兰姨说过了,三日为限,三日内,我没有亲自去找她报平安,三日后,她就可上门来闹。”
“兰姨的身份,就不用我多介绍了罢?她想闹出点风波,想来也没什么难度,到时候满京城都传承誉伯府苛待三房遗孤,不把先皇、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就算今上不严惩,这样的名声,承誉伯府要如何在京城立足呢?府里的少爷小姐,又该如何婚配呢?”
这话正中老夫人软肋。
她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府上孙儿辈的婚姻大事。
府上爵位已经不能再世袭,年轻一辈也没出色的人才,承誉伯府没落已成事实,如今她就指望着结姻亲,好对几个孙子提拔助力,尤其是长孙。
长孙的才干虽不如他三叔,可到底是最有希望的一个,真要因此被坏了姻缘和前程,那承誉伯府不仅没了最后的希望,还会彻底沦为笑柄。
她不能更让伯爵府在她手中败落。
但她也不能被这孽种要挟。
孟晚陶对情绪感知一向敏感,老夫人虽极力掩饰,可打从进了这屋子,情绪波动就大,再掩饰,都掩饰不了她此时的松动。
孟晚陶赌对了。
老夫人果然最在意的就是孙儿辈的婚姻。
这个时代,对名声可是极看重的,越尊贵的人家,对名誉越看重,承誉伯府已然没落,就剩个不能世袭的爵位,还是个空架子,名声再不好,府上的少爷小姐,莫说找个高门庭帮扶孟家的,怕是连个门当户对的都难。
虽然牵连到旁人,孟晚陶也挺无奈,可她的遭遇,伯爵府的那些个主子,哪个不心知肚明。
冷眼旁观,也是帮凶。
他们并不无辜。
“这事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夫人竭力压着恨不能当场打死她的怒火,咬牙道:“当年事发突然,很多事我都不知道,等我询问一番当年料理后事的人再说。”
孟晚陶想了想,点头:“老夫人这么说,孙女自然信服,只希望老夫人不要诓孙女年幼无知。”
老夫人气得手都开始抖。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要走。
“这儿离京城府上有些距离,”孟晚陶在她转身时开口:“总是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老夫人不如在庄子上住一晚,免得舟车劳顿,没精力询问,耽误事事小,让老夫人身上不爽利事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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