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陶顺势便道:“李公公有礼了。”
承誉伯越听越不对味,刚李公公在伯爵府可是公事公办的很,怎地对他这个侄女这般客气了?
不等他开口打圆场,就听到李公公道:“府上三小姐还真是知书达理。”
孟晚陶:“?”统共就说了两句话,她怎么就知书达理了?
承誉伯忙笑着道:“让李公公见笑了,我这侄女自幼身子弱,一直静养着,不曾接触过外人,性子也怯懦,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公见谅。”
“这样啊,”李公公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要不是伯爷刚说了这便是三小姐的住处,我还不敢认眼前这个姑娘就是三小姐呢,也太清减朴素了!”
承誉伯脸上的假笑登时一僵。
孟晚陶低着头,听到这话眉心却动了动。
这个李公公是什么意思?
头一次见面,就替她说话给承誉伯难堪?
不至于罢?
估摸是,他原就跟伯爵府不和,借着这个机会,故意下承誉伯的面子罢了。
当然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孟晚陶都始终保持着低调谦卑的姿态,只规规矩矩站在那儿。
她心里明白,小瓷可就不这么想了。
这个李公公,当着面就说她家小姐衣着不上台面,也太过分了。
可人是宫里当差的,还能拿到宣旨的差事,自然身份不简单,她只能在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敢表现的。
只有承誉伯,愣了片刻后,冷汗就直接下来了。
他跟孟晚陶不一样。
他可是非常清楚李公公的。
满宫里,就数他最冷面无情,从来都是公事公办,却说出这种明是奚落,暗是敲打的话来,承誉伯不得不慎重。
他看了低着头,瘦小单薄的孟晚陶的一眼,而后对上李公公的视线,忙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我这侄女,八字轻,自幼又病弱,这才、这才一直养在庄子上,因为有高人指点,不可太过娇气,才好养,这才……”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偷偷看孟晚陶,生怕她直接揭穿他的话。
还好还好,直到他勉强解释完,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静静低着头,端的是乖巧懂事。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道:“是么?”
两个字,就让承誉伯嗓子眼如同卡了一块热炭。
上不去下不来,更不知道,在听明白了他话语里的冷嘲之后,该怎么接话。
半晌,他硬着头皮道:“哈哈,是的。”
李公公什么也没说,只板着一张脸,朗声道:“承誉伯府孟三小姐孟晚陶接旨。”
孟晚陶带着小瓷跪下接旨。
李公公宣读完圣旨,跪在地上的孟晚陶更觉不可思议。
赏赐?
有银子、布匹还有补品,这么多年,压根没人记得孟晚陶啊,怎么突然赏这么多好东西?
小皇帝这是打算反击,先从搏贤名开始?
她压下各种心绪,磕了个头,接旨:“臣女谢主隆恩。”
李公公合上圣旨,上前把圣旨放到孟晚陶手里,嗓音放缓了些,道:“三小姐快快请起。”
拿着圣旨,孟晚陶这才有真的接了圣旨的真切感,虽然不知道李公公到底是何种身份,刚刚又是什么意思,但他明显给了自己几分面子,对自己也很客气,孟晚陶自然给足了恭敬。
她冲李公公行了个礼,道:“劳烦公公跑一趟,进来歇歇脚喝口茶罢。”
承誉伯一颗心登时就提了起来。
他哪里看不出来李公公对他这个侄女另眼相待,当然今儿这圣旨也好,赏赐也好,都是他三弟拿命换来的,圣旨又是为了嘉奖忠烈遗孤,李公公对孟晚陶和颜悦色一些,也是平常。
只是……
李公公若进了院子,再发现什么端倪,届时回宫复命,在宫里的主子面前,言语几句,那他们伯爵府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杂家不过是奉命行事,”李公公道:“三小姐客气了,杂家还要回宫复命,这就不多叨扰了。”
听出他不是客气,且庄子距离京城到底有些距离,孟晚陶摸不准他的脾气,便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既如此,便不多留公公。”
李公公转身看向承誉伯,脸色便已绷了起来,他道:“伯爷,杂家还要回宫复命,这便告辞了。”
承誉伯忙道:“我送一送李公公。”
李公公也没说什么,轻轻点了下头,便上马离开。
既要送自然也得把人送出庄子才合适。
当然,承誉伯去送便可,并不需要来的下人都去,更别说,一些下人手里还拿着刚刚宣旨下来的赏赐——孟晚陶身旁只一个小瓷,没旁的人收着,只能先让这些人拿着。
瞧着李公公和承誉伯离开的背影,孟晚陶视线落到门口这些拿着她的赏赐下人身上。
她想了想道:“把赏赐都给我送进来罢。”
东西既然是给她的,那自然由她处置。
她手握圣旨,就不信伯爵府敢来跟她抢。
尤其刚刚李公公的态度十分明确,她才不怕呢。
伯爵府的下人谁不知道三小姐在府里的地位,可刚刚才下了旨,三小姐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三小姐,连伯爷都笑脸相迎的李公公都对三小姐另眼相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违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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