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城珏想到太湖起雾的变化,难得聪明了一回:“这湖中雾气……只怕有问题。但为何我们无事?”
“只怕是酒。”林静含小声说道。在庄内的早已推杯换盏几轮,可能因此遭了算计,没饮酒的才急着往外跑。
怨鬼们的这一招,一下子废了大半的武林人士。
刘城珏点头说有道理,二人逆着人潮,往怨鬼的方向追去。
朱问山此时本在中庭饮宴待客,他相貌儒雅,面目慈祥,颌下还是黑须,可见是个生活顺遂之人。
喝过了几杯酒,朱问山听着上前祝寿的众人的奉承,正是志得意满之际,昨夜又听得一个极好的消息,到了耳顺之年,却越发虎步龙行,精神矍铄。
渐渐地,却觉得笑得越发力不从心,脚踝发软,心叫不妙,他们还是追来了!忙封住自己的天枢,肝俞二穴,转身退进了密室之中。
六个怨鬼拉着一个朱颜华上了中庭,这是一处开阔的地界,有几处水廊勾连。款待的是各大派来的弟子,此番中招的也是不少。
披头鬼一脚踏碎了朱问山原先坐着的位置,散发鬼狂哄一声,震耳欲聋,挤挨着的席面砰砰摇动,桌椅酒菜连带着人都滚进了旁边的湖水之中。
“朱问山那小子在哪里缩着了?给爷爷出来!”披头鬼断喝一声,将朱颜华掼到了地上,直接摔折了她的一臂。
娇生惯养的小姐,绣花针都没穿过,当即痛叫一声,汗如雨下,打花了一张脸。她只瑟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朱颜华的父母朱鼎河、朱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护住女儿。朱鼎河左右看不到父亲,只能担起大局:“各位前辈,贸然闯入泽川山庄,所为何事?”
掏心鬼见不得他说话都装模作样,利爪就要掏穿他的心口,朱鼎河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拉着妻女推了数步,又抽出佩剑直扑掏心鬼咽喉。
掏心鬼自不会怕,躲也不躲,脖子直接夹住了他得脸,在空中倒转过身,竟然直接就扭断了他的剑,利爪掏心而去。
其他几鬼只是看着,此时入庄的三人已经赶到了中庭,看着场上的情况。
这时又有一柄剑横插而入,将那利爪架开,随即翻转剑柄,拍退了掏心鬼。
掏心鬼也不再打,退回七鬼之中。林静含认得那救场之人,正是她在庐州城遇见的张三变。
“好呀,又有帮手,这才有趣嘛。”掏心鬼笑道,嘴角不知被谁划破了,直咧开到耳际,一边脸像是缩水了一般,令人见之生惧。
“看来朱少庄主没喝什么酒啊,没想到少庄主连喝酒这方面也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舌鬼指着朱鼎河哈哈大笑。
朱鼎河怒视着他,脖子瞬间被气得粗红。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啊?”林静含不解。
“朱少庄主早年受了些伤,之后外界便传他子嗣艰难。”刘城珏身为男人,倒是能体会几分他的苦处。
那几个鬼也不再浪费时间,只说:“朱问山再不出来兑现承诺,我们就把整个泽川山庄的人通通杀死。”
“他们倒是托大,这没中招的还有不少人呢。”刘城珏嗤道。其他人也是窃窃私语。
很快就有人问:“朱庄主欠了你们什么承诺?”
长舌鬼道:“三十年前,他在黑云崖求我们救下他,承诺他生下的亲子会给我们分而食之,这么多年了,可让我们等到了,没想到他竟然躲起来了,实在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三十年前朱问山方三十岁,只有一子,谁知之后多年,直至唯一的夫人病逝,也不曾有嗣。
“胡说!朱庄主有济四海的贤明,如何会与你们有约定,况且他早已六十,多年了不曾有新子,你们不过是寻衅罢了!”庄内门客喊道。
长舌鬼爱说,听得这话半点不恼:“他与庄内侍女有了苟且,那女子十月怀胎,如今已经分娩,若是朱问山没有孩儿,如今又做何躲了起来?”
谁知方才还在席间推杯换盏的朱问山,此刻已是消失无踪,且长舌鬼说得有鼻子有眼,只朱问山出来对峙一番便知,为何忽然不见?
各派之间忽然起了骚动,莫非那怨鬼说的是真的。
众鬼也不在辩,只让最擅长觅踪的散发鬼在庄内寻朱问山及那侍女的踪迹,剩下的和庄内的人玩一玩。
“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活路。只要有一个人出来,赢了我们五鬼,整个山庄的人就都能活下来,给你们三次机会。”披头鬼大方说道。
谁知连喊三声,都没有人应答。
长舌鬼烦了,又一跃上前,再被张三变挡下,掏心鬼和他甚有默契,从斜旁抢了朱颜华,掐着她的脖子回到原处。这原是声东击西的一计。
他萎着半张脸,实在吓人,凑到朱颜华身边说道:“你来选一个。”
朱颜华被掐着脖子,根本叫不出来,掏心鬼松手,她就摔在了地上,吭哧喘着粗气。
掏心鬼一脚过去:“快说!你想让谁救你?”
她双手撑地,朝着人群中看去,就又见着了那个和刘城珏相携而来的女人。如今自己处境凄凉,怎么能看得林静含好。
“她……我要她来打。”朱颜华指着林静含说道,最后她被打死,这实在怪不到自己身上。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得一个素衣女子,如冰雪磋就的,眉峰凌冽,却有江南的秋水神韵,她原是隐没在人群中的,甫入了他人的眼中,美得叫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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